骆俊对陈王刘宠心下失望,但是面却没有阻拦。
刘宠是陈王,虽然不是金口玉言的天子,但也毕竟是皇族藩王,骆俊此刻阻止,就是当着他人的面,驳了陈王的颜面威严。
而刘宠实则是个非常要面子的人,当初十八路诸侯讨董卓的时候,刘宠并没出兵,只是屯兵于阳夏,却敢打出旗号,自称辅汉大将军!
要知道,同为皇室宗亲,当时宗室中最有威望的刘虞,都没有敢称大将军。
甚至袁绍韩馥等人,想要推举刘虞称帝,以抗衡挟天子的董卓,刘虞都没有答应。
陈王区区一个郡国藩王,都不能列入十八路诸侯之中,却敢以大将军自称,可见刘宠的华而不实,好大喜功。
正是因为对刘宠了解,所以骆俊才止住了劝阻的念头。
骆俊的这番反应,虽然不易察觉,但是曹昂感知何其敏锐?
将骆俊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从骆俊对刘宠的态度看,并非多么的死忠,只是因为骆俊是汉灵帝之时,朝廷任命的陈相,职责便是辅佐陈王治理陈国罢了。
如此的话,则骆俊未尝不可收为曹昂所用!
至于陈王刘宠,虽然身怀勇力,但却自有野心,且好大喜功,略显轻浮,曹昂没有招揽的心思。
刘宠最好的下场,就是被袁术谋害后,让曹昂打着替陈王报仇的名义,截胡陈国的遗产,还能获得替人报仇的仁义之名。
“陈王说笑了,我当日与田丰设赌,不过是为田丰代袁绍羞辱我父,为维护父亲名声,不得已而为之。
如今太平无事,我岂敢与陈王设赌。”
曹昂心思转动之间,面故作推辞,一副我曹昂也不是好赌之人的姿态。
这一幕落入骆俊的眼中,让骆俊不禁对曹昂心生好感,心中暗道:“此子虽然年轻,且有神射之名,但却不好勇斗狠,有君子之风。
世人言曹昂忠厚仁义,传言不虚。
陈王与曹昂相比,倒像个不成熟的莽撞后生了……”
陈王刘宠可不知道他的国相正在暗中吐槽他,眼见曹昂不愿意比试箭术,不答应与他相赌,顿时就有些急。
平日里他倒也不是这么轻浮,还能够维持王者的气度。
但是今日见千里隼如此神骏,心中痒痒,实在是想要。
于是刘宠一咬牙道:“公子是个大孝子,听闻与田丰的赌注,便是为了给曹司空筹粮。
既然如此,那我便以万石粮草为赌注,公子以这千里隼下注如何?
这样的话,公子也不是爱赌,传出去世人只会说公子是为了给司空筹粮,是一片孝心?”
刘宠这话出口,一旁的国相骆俊,不由得脸色更黑了。
如今乱世当前,什么最重要?
当然是人口和粮草!
有了人口,就有了赋税、后勤和兵源。
有了粮草,才能维系住军队的战斗力。
陈国在骆俊的经营之下,虽然富强无比,十数年下来,有存粮百万石,但是每一石粮草,都是骆俊的心血。
是骆俊为了陈国富强,希望刘宠能以如此基业,而奋发图强平定乱世,像当年的汉光武帝一样,中兴大汉所打下的基础!
那样的话,他骆俊也不失忠臣之名,甚至能成为再造大汉的功臣!
可现在刘宠却为了一只鹰隼,而要拿出万石粮草为赌注!
尽管万石粮草,只是陈国积蓄的百分之一。
但是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一个士兵一天消耗四斤粟米来算的话,一石粮食一百二十斤,是一个士兵一个月的消耗。
而一万石粮草,则是一万军队一月的用度!
刘宠为了一只鸟,却转手用一万将士一个月的口粮为赌注,在骆俊眼中,和败家子一般无二!
就在骆俊忍不住要开口阻止的时候,曹昂却是先一步开口了:“既如此,那我便答应陈王。
若是陈王赢了,则这千里隼便双手奉。
到时候我曹昂也可以说,我是为了给朝廷筹粮,为了天子公卿的口粮,而与陈王打赌,也不算随意转赠天子亲赐之物。”
曹昂声音郑重,看起来一副老实忠厚的样子,实际心里都乐开了花。
刘宠要和他比箭术?
身怀李广神射术、霸王之力、天蓬鏖战法的曹昂又岂会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