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终于回到家里,这个时候江小娜应该还没有起床,害怕打扰到妹妹休息,她小心翼翼地提着步子去了洗手间。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掏空,大脑里像灌注了石灰一样。
靠着墙壁瘫坐在浴霸下,脑子里定格的影像还是报纸头版上父亲中枪的画面。她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不知道去问谁,又该去找谁,她抱着身子哭得瑟瑟发抖。
“姐。”江小娜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江小夏赶忙擦擦眼泪,她打开浴霸开关,顿时嘶嘶的水声响起,害怕被妹妹发现她哭过,借着浴霸流淌的水声,她对门外的小娜说,“我在洗澡。”
“姐,你昨天一晚上没有回来,我很担心你。”江小娜的声音停顿了半会,她以为姐姐会有话跟她说,于是竖着耳朵在意里面的声音,半会,见里面没有回话,她略感失落地说,“姐,那我去学校了。”
“好。”她回道。
听到江小娜带上客厅大门的声音,江小夏似乎松了口气。浴霸上洒下的水冰凉,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麻木得连水温都感觉不到。
阳光从窗玻璃上折射进来,铺洒到她的床上,静静地在她紧皱起的睡眉上染了一层淡淡的金晕。
丢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倏然睁开眼睛,一股脑地从床上坐起。
“喂……”她匆忙接起电话。
“江小夏你在哪?”电话那头潘百灵的声音很着急。
“我在家。”江小夏虚弱地回答。
“你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可能还在家里,你爸爸在香港出事了,你知不知道啊?”停顿了半会,潘百灵继续说,“卢家的人应该通知你了吧,对了,黎羽青女士昨天下午搭乘专机去了香港,估计是去处理这件事情,他们没让你一起跟去吗?”
“没有。”江小夏气得咬牙切齿。
“怎么可能?”连潘百灵都觉得不可思议。
“对啊,这种事情他们怎么可能不通知家属……”江小夏感到十分讽刺,她浑身发抖,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哭天喊地都无能为力。
“那你去找卢家人了吗?”
“去了,可是没有人愿意告诉我真相,他们都是对我避而不见。”
“你先别着急,我看还是再去找他们家讨个说法,他们做得实在是太绝了,如果你害怕的话,我陪你一起去。”电话那头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江小夏根本就没有听清楚潘百灵在说什么。
见她没有回话,潘百灵又说,“小夏,那我在河溪公园的大门口等你,你记得出门的时候带把伞。”
江小夏下意识地看向窗外的阳光,心想昨天已经下过雨了,今天应该不会再下了吧。
她吃力地走下床,整个人就好像死过一个轮回,勉强洗漱换好衣服,随便吃了点冰箱里的残羹剩饭,她这才感觉到自己还有点体力。
临出门时,她匆匆换了鞋子,但还是忘记了潘百灵叮嘱带伞的事情。
她直接去了河溪公园,今天的天气如同昨日一样闷热。
见潘百灵还没有来,她便找了个亭子坐下,一看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她有些按耐不住地起身在亭子里来回走动,背脊上已是一片涔涔的冷汗。
“小夏。”潘百灵在对面的马路口朝她招手,终于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
“百灵。”她一把握住潘百灵的手,无助地哭了出来,“我该怎么办?”
“你先别着急,我们现在就去找卢家人问问情况,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所有报纸都在报道,我想,你父亲的死跟卢家的家族纷争是脱不开关系的,所以我们必须要卢家人表态。”
“家族纷争?”江小夏无知地摇了下头,她的父亲虽然是卢耀诚多年的助手,但是她对整个卢氏家族的利益关系并不清楚,几乎是没有听到过任何风声。
“我想你父亲应该有跟你说起过诚耀集团后党和太子党两派纷争吧。”潘百灵说。
江小夏依旧摇头,她的父亲向来是很少与人提及工作上的事情,并多次嘱咐她不要在外人面前提起他的工作。
“你什么都不知道?”潘百灵诧异万分,她解释说,“后党就是以董事长现任夫人黎羽青为首,全力辅助其子卢景源成为诚耀集团新掌门。然而太子党就是以卢耀荣为首,极力推举卢家长子卢景沣作为卢耀诚的接班人。这个家族尔虞我诈,比真实的战场还可怕。”
江小夏的眼神越发黯淡无光,她对卢氏家族内部的纷争并不感兴趣,她想要的是向卢氏家族对父亲的死亡讨个说法,她想要的是卢家代表人真诚而又歉意的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