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小城,东阳县,回春女浴馆。
刚进阳春,天还挺冷。
浴馆刚开门,就来了女客人。
牛晓受铁哥们板牙拖累,被从乌家屯大老远掳来,一起在这儿打工,也就半年来的。
后来才知道,因为那混小子欠谁债,把家里锅卖了也还不,哥俩个只好被扣押干活儿还账。
板牙属于罪有应得,牛晓是无辜吃锅铬儿。
因为板牙身体壮,被安排当保安。
牛晓则一副抓不住只鸡的怂样儿,搓澡工都没混,在这里比不条狗有用,只好包下所有脏活累活,卑微混日子。
时辰还早,板牙看来客儿了,俩大板牙呲得快掉下来,点头哈腰恭迎着。
牛晓正在拖地,斜眼一瞅,来这女客人少说也快五十了,臃肿得像个大地缸,打扮倒花枝招展的。
认得她是常客,听说在县旅游局管事儿,名叫杨大美,常来找这里的按摩师大帅单独给服务。
果然,人刚进一楼大厅,就老来装嗲急着喊:“大帅呢,把他叫来,我先二楼按摩间了!”
眼巴巴瞧着,一堆肥肉骨碌楼了,牛晓心里连嫉带恨。
女浴馆养男按摩师,经常来身份不明不白的女顾客,谁知道在干啥勾当?
板牙紧跑慢颠,去一楼右边宿舍喊大帅。
牛晓开始忙活着,拿抹布擦楼梯。
很快,听着有人急三火四跑过来。
着急楼,嫌牛晓拦了路,竟然狠狠甩一肘子,嘴油腔滑调大骂:“好狗不挡道,滚一边去!”
疼得牛晓直咧嘴,回头瞪眼瞅。
除了大帅还能是谁,这是去会杨大美,快赶急着投胎了!
人长的挺壮,也算一表人材,只是佝偻个身子,一付猥琐相。
一只瞎眼,还安个玻璃球子,傲慢地回瞪着,闪股怪怪的幽光。
连个臭按摩的独眼龙都拿自己不当人,牛晓气愤得不行,可明知不受也得受,只好强忍着顺下眼睛。
没想到大帅欺人太甚,“呸”地吐口黏痰,准准唾牛晓脸,奇臭无比粘连着,慢慢坠到嘴边。
这种对男人的奇耻大辱,牛晓已经习惯了,心里不由哀叹:牛晓哇牛晓,你这生就是猪狗不如的命,一直受白眼挨欺负吗?!
“小废物,算你识相!要敢跐毛儿,我整死你!”看牛晓丝毫没反抗,大帅骂咧咧的,噔噔楼去了。
用脏抹布擦掉脸臭痰,牛晓万念俱灰,觉得自己都二十出头了,却活得这么窝囊,都不如替好人死了!
心里只剩一个念想,手不由自主摸向裤裆。
下手摸摸,一个薄薄小小的东西,还在。
那是一小张不知哪种动物的皮,到手后,牛晓仔细观察过。
它就巴掌大小,四四方方,乌亮乌亮,像老理发店里剃头师傅磨刀用的熟牛皮,中间有被撕开的老痕。
一面毛已经褪光,斑驳发黑,粗糙老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