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你知道的,结婚那天我曾宣誓不让你流泪,你这样会让我很难堪。”
上城区远郊的奢华庄园内,奥菲尔德子爵翘着二郎腿倚坐于书桌后。
淡漠目光从桌面的地图抬起,扫过那张早就看腻了的妇人脸庞。
直至落在墙上的“奥菲尔德”家族徽章。
如果伊恩大人的计划不出意外的话...
明年这枚子爵族徽就该缀上一圈代表伯爵爵位的杜鹃花了吧。
“那个该死的族徽,真就大过我、大过你那可怜的孩子、甚至大过一切?”
办公桌另一边,哭花了脸的奥菲尔德夫人一脸怨恨。
仿佛隔桌而坐的夫妻二人有着杀夫/杀妻之仇般。
其实两人间的关系,与仇人也差不太多。
“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茱比娅...我自认给足了你尊重与自由,无论你和那些无聊女人攀比、溺爱你那个蠢货儿子、还是和那個锅炉工搅在一起,我都一概不问。”
奥菲尔德子爵直视着自己的发妻,目光里的柔情夹杂着凌厉的威严:“但你居然蠢到家了,指使你那个姘头马夫去黑市...”
他厌恶地顿了顿,语气的嘲弄尤为明显。
“买凶?去杀一个在军署和术士协会都登记过的外乡人?还顶着那个愚蠢的、足够暴露身份的大背头?”
“你...你不为自己的儿子出头,你手下的商会忠犬也都是一群软蛋...那我就自己想办法,我不管,那个可恶的医生必须得死!”
被子爵识破私底下的小动作,奥菲尔德夫人先是错愕,随后色厉内荏,将对话风格从争论拖入撒泼。
“愚蠢。”
奥菲尔德子爵已经很难将这个愚妇与二十年前那个如精灵般的女子身影重叠在一起了,此时的他连一句敷衍都欠奉。
而对面的奥菲尔德夫人并未看见丈夫脸上的嫌弃,亦或者早就习惯。
她犹自讲述着自己的复仇计划:
“我已经让马修诺带着三千银币去黑市了...”
“那些最老道、从未失手的清道夫们,一定能把那个该死的医生丢进奥斯河里!”
“不,不能这么简单,等马修诺回来,我得让他再去一趟,必须把那医生先切...”
“别犯傻了,你那个贪婪的姘头已经先一步躺在奥斯河底了。”奥菲尔德子爵冷冷道。
“先切碎...你说什么?”
激动的奥菲尔德夫人说完这句话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道:“你对马修诺做了什么?”
“切碎,然后丢进奥斯河里了。”
“你...”
奥菲尔德夫人忽然语塞,像是望着陌生人一般,目光死死钉在姑且还算做“丈夫”的脸上。
呆滞半晌,她撑着扶手艰难起身,口中喃喃:“你是魔鬼,奥菲尔德....你会死于紫荆花的戮杀,死在你无尽的欲望之下的...”
看着失魂落魄的夫人离开书房,奥菲尔德子爵仰头望着族徽。
我这一生如履薄冰,若能被象征公爵爵位的紫荆花埋葬,也算是得偿所愿吧。
“夫人她...”
不知何时,笼罩于大衣下的佝偻身影走了进来,正是子爵的忠犬,利尔科副会长。
“让她冷静会...也许下一个年轻力壮的马夫小伙会疏导她心中的郁结。”
奥菲尔德子爵捋了捋精心打理的胡髯。
回忆伊恩大人交代的任务,他哑然失笑,道:“不过这蠢女人倒是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商会不好出面的事,那些清道夫的确是合适人选。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已经通过中间人发下悬赏,招募的大都是三、四阶的邪教徒、无业骑士,以及卡妙偷渡者。”
利尔科恭声回应,随后有些忧虑道:“咱们真的要对整个真理会出手么?”
“不是我们,是清道夫们。”
奥菲尔德子爵纠正道:“真理会,或者说桑吉夫,是那帮老顽固们的钉子。这颗钉子在西北扎的太紧、太久了,很多事情都不好施展。”
他抚摸着书桌上的戈坦市地图,将下城区那枚黑色图钉拔起,“就让清道夫先生们,先把火烧起来吧。”
“对付那些成员好说,但桑吉夫可是六阶...”
利尔科咽了咽口水,虽然明面和真理会斗了这么多年,但他心里清楚。
“黯月之斩”一日不倒,真理会的道理就一直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