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延陵季子从我们晋国偷艺成功!”
大夫人捂嘴惊诧:“老爷何出此言?不是吴王任用伍子胥、孙武等人,才富国强兵的吗?”
“伍子胥和孙武确是人才不假,可两个外来人,如何有实力短短十年壮大吴国?季子周游列国,在咱们晋国一住多年,挥土如金,广撒密探,学艺归去落地运用才是正理!”
大夫人沉吟片刻后摇头:“老爷此话太过武断。吴国攻克楚国都城,用的乃是战船水军,这恰恰是我们晋国的短板。”
魏洵却反驳:“水军他们不曾偷师于我们,却从齐国学了不少经验。从我们这偷师的,主要就是兵车结阵演练之法,以及土地改革,编户齐民之法。”
大夫人蹙眉还未说话,魏洵摆摆手:“这兵车结阵演练之法你也不必懂。但这土地改革你总该知道。”
“我们晋国六卿家族,早已摒弃周天子百步成亩的做法。范氏、中行氏以一百六十步作为一亩,智氏改为一百八十步,我们魏家和韩家激进些,改为两百步。你兄长赵鞅最为强悍,直接改成两百四十步!”
“田亩面积变大,税赋却不变,还发放铁犁协助农户种植生产,粮食丰收大有希望。这样农户种地就有利可图,多劳多得,流民纷纷聚过来种地,甚至有别国逃亡的奴隶过来请求分地耕种。”
“这才是晋国六卿越来越强的根本原因!”
“当年齐桓公齐小白,也只会用大斗出、小斗进的富民方式,哪里有我们晋国六卿的心胸博大?!”
“卫侯、宋公、鲁侯,也都曾派人来晋国偷师学艺,却学了个表面光,未能抓住精髓本源。”
“只有狡猾的延陵季子,用那妓女施美人计灌醉我,使我酒后吐真言……他们吴国如今越来越强盛,都不把晋国放在眼里了。我如何不恨?!正卿士鞅为此事多次责罚我们魏家,我有苦难言,焉能不恨?!”
大夫人震惊,半晌才道:“原来如此。”
国与国竞争的战场,早已渗透到方方面面,激烈如斯。
她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惊道:“那宋国的卿大夫乐祁,来晋国已经滞留三年,士鞅不肯放他回国,怕也是他看出些什么?”
魏洵点头,语气平静却暗含杀机:“不错。为了防止重蹈吴国覆辙,乐祁以及他身边之人,一个都不可能活着离开晋国!”
魏驹大气都不敢出,悄悄散功躺下休息。他打算最近一段时间不再使用耳识偷听谈话。
若是让父亲知道他偷偷听到如此重要的消息,不仅入赘弥家之事会泡汤,自己能不能活着都是两说。
无论哪个世道,先进的生产力和与之匹配的高效生产关系,就是带来源源不断财富、国家昌盛富强的根本动力。
晋国优先学会使用铁犁,还通过扩大单亩面积的方式改善地主和农民的分配关系,极大地调动了农民的劳动积极性。
只是,晋国六卿把这些消息秘密隐藏在各自的封地,不为其他国家所知晓,以保障晋国的霸主地位。
这却显得小肚鸡肠,不符合晋国一呼百应、号令天下诸侯的霸主风范。
不过,这些和他一个小小庶子没什么关系。
第二天上午,魏驹和小蛮一起出门,把昨天借的衣裳送去还给三少爷。
三少爷的通房丫鬟绿腰来回检查着衣服,语气不善地抱怨道:“好端端的一套衣服,奴婢手指头戳破了几十个洞才赶出来,就这样被糟蹋了!”
魏驹蹙眉,抢在小蛮前面说道:“绿腰姐姐,是我的不是,不小心弄脏了衣服,不过已经擦洗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