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是杭城最热的日子,管平的这身装扮,显得很醒目。
他下身穿一条磨砂的浅土黄休闲裤,足蹬一双休闲鞋,上身穿着一件浅蓝色的长袖衬衫,衬衫袖口的扣子扣得死死的,最醒目的,还是他双手戴着一双黑色的有弹力的针织手套。
管平长得瘦瘦长长,是杭城人说的标准的“条儿”,面色很白,白到了苍白的地步,也不知道他被折叠起来,藏在潮湿的墙角,多久没有晒过太阳。
坐在管平边上的是他永城老乡,也是小学初中和高中的同学梁冬,梁冬和管平正好相反,不到三十,肚子已经挺了起来,而且长势喜人,用不了几年,他就能成功跻身大腹便便一类。
梁冬的脸色也很白,不过和管平不一样,他是白里透红,看上去生机勃勃,不像管平,一副半死不活弱不禁风的样子。
梁冬坐在那里,不时地看看对面紧闭的办公室门,又看看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女孩,女孩对每天来的人已经见惯不惯,懒得看他们,而是看着自己手里的手机,嘴角挂着笑。
他们坐着等了十几分钟,女孩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她拿了起来,然后对着话筒说:
“嗯嗯,已经来了……好的,我知道了,行长。”
女孩把话筒放下,站起身,走到梁冬和管平面前,和梁冬说:
“梁总,徐行长让你们进去。”
梁冬“哦哦”着,忙不迭地站了起来,他看到管平还呆呆地坐在那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管平“哦”了一声,也站起来,他脱掉自己的黑手套,放进包里。
女孩看着他有些讶异,他们一进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管平这身怪异的打扮,特别是他的这双黑手套。这样的大热天,穿长袖衬衫的人几乎都已绝迹,连他们行里下面的柜员,穿的也是短袖白衬衫。这人还戴着一双手套,她就想到,他的手一定是有残疾,怕被人看到。
没想到管平脱掉手套之后,女孩看到他的双手手指白皙修长,一点毛病都没有,手背上隐隐有青筋暴露出来。这一双手,女孩觉得比自己的手还要好看,要是没看到他的人,只是见到这一双手,她肯定会认为这是一双女人的手,都可以去做手模了。
女孩转身朝那扇紧闭的办公室门走去,梁冬和管平跟在后面。女孩走到门口,在门上笃了两下,接着打开门,她没有走进去,而是侧着身让到一边,朝梁冬和管平微微一笑。
梁冬说了一声“谢谢”,从女孩面前走了过去。管平双手贴着自己的身体,动作有些僵硬,他也朝女孩点点头,跟着进去。
徐行长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到梁冬带着一个他不认识的人进来,心里有些不悦,微微地皱了皱眉头。
不过他还是站了起来,伸手朝沙发那边示意了一下。
梁冬叫着:“徐行长,是不是把你吵醒了,午睡都没有睡够?”
徐行长嘟囔了一句:“无所谓,也到上班的时间了。”
走到近前,他伸手握了握梁冬的手,然后看着管平,梁冬连忙介绍:
“来来,介绍一下,徐行长,这是我的发小,姓管,管理的管,管平,也是我们公司新来的副总。”
徐行长微微点了点头。
管平朝徐行长弯了弯身子,伸出自己的右手:“你好,徐行长。”
“好,好,坐吧坐吧。”徐行长随口应付着,同时也伸出手,和管平寥寥草草地握了握。
梁冬扭头看看管平,管平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梁冬轻轻地吁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