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宁在国外的第二年年末,c国的街道雪落的厚厚一层,交通瘫痪。
夏宁给心理医生打电话,语气带着歉意:“今天不能准时过来了,外面铲雪车在扫雪,我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出门。”
医生安慰夏宁,说没有关系,你可以晚点再过来,这都没什么。
但是夏宁还是在电话里,小声的说对不起。
她好像形成了一种应激反应,大约是出于自我保护,很怕麻烦到别人。
医生笑着说:“夏小姐,你真是我见过最可爱的病人。”
最可爱的病人吗?
可是病人,怎么会是可爱的。
夏宁看着窗外的雪景发呆,良久,她茫然的眨眨眼。
有一个穿着厚重小衣服的外国小孩,蹦蹦跳跳的跟在穿着工作服的父亲身后。
父亲在指挥工人铲雪,小孩便笑嘻嘻的跟着,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夏宁看着这个孩子,眼中有类似羡慕的神情流露。
这是异国街道,抑郁哀愁的东方女人,用带着雾气的潮湿眼神,看着元气十足的孩子。
孩子的父亲察觉了夏宁的眼神,带着善意走向她,用c国当地的方言问她,是不是大家的铲雪工作吵到她了?
夏宁摇摇头,抬手指了指跟在男人身后的孩子,“你的孩子很可爱。”
“他的妈妈和你一样,是东方女子。”男人的笑容染上了无限柔情,他说:“我永远感谢上帝,将她送到了我的身边。”
夏宁微笑,由衷地说:“你很爱她,她是个幸福的女人。”
“姐姐,你长得这么好看,你也会很幸福!”小孩突然冒出了一个头,兴奋地说。
夏宁一时间不由得失笑,她看着面前活泼可爱的孩子,说了谢谢。
夏宁站在原地,目送着一面之缘的人离开。
她的生活一直是这样的,在c国的两年,除了心理医生derek,不认识任何人。
夏宁将窗户关上,想着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出门,便调了2个小时后的闹钟,之后重新躺下。
她很久没有做梦了,这次做梦,还是梦到了孟彦西。
那个地下室,斯文温润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亲吻自己的手背,无限柔情。
他垂着眸,表情很虔诚,一字一句的说着‘爱’一类的字眼。
可是梦中的女子,却只是小声说:“孟彦西,不会有结果的,你放我离开吧。”
他们都知道,已经穷途末路。
夏宁从不喜欢在一个坑里摔倒两次。
梦中的孟彦西还是那么的风度翩翩,温润如玉,他的皮囊生的太过无害,又是那般温和的性子,有谁能想到,他是一个能把自己的妻子关起来的疯子呢?
夏宁看着他,见他不说话,眼中的恳求越来越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把我关在这里,孟彦西,你放我离开吧。”
男人捏着她的手的手指用了力,夏宁有轻微的痛感,下一刻,手背上被溅下了一滴泪。
她看着那滴摇摇欲坠的泪,从睡梦中惊醒,一头的冷汗。
看了眼床头的闹钟,刚好是两个小时。
夏宁想,她应该去找她的医生了。
心理医生诊所离夏宁住的地方很近,出门的时候,夏宁收到了母亲的电话。
母亲问她,最近在国外一个人待的开心嘛?
夏宁说,开心的。
“宁宁...”母亲轻叹了一口气,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呢?你已经一个人在国外待了很久了。”
夏宁拿包的手动作一顿,之后,缓缓的将包背在了肩膀上,她说:“妈妈,我过段时间,就能回来了。”
她的精神状态已经比两年前稳定了很多,最后一个疗程的治疗结束,要是没有出什么岔子,其实也是可以回家的。
夏宁的母亲闻言,语调中叹息更重,她说:“宁宁,妈妈不劝你,也不逼你,只是...已经过去两年了,你还是不愿意说,你当初究竟是去了哪里吗?”
“妈...”夏宁同样无奈,她说:“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不想提了,总之,我已经平安归来了,不是吗?”
“可是你是妈妈唯一的女儿!妈妈那时候甚至都以为你死了,”夏母语气哽咽:“你根本不知道,那段时间妈妈是怎么过来的,宁宁,你告诉妈妈,你究竟是被谁拐走了!”
夏宁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沉默。
“宁宁,你知道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什么心情吗?妈妈那时候在给你办葬礼!还有彦西,你都不知道他有多难过...”
“不要提他!”夏宁暴躁的打断了母亲的话,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大概是察觉了自己态度过激,她勉强缓和了一下,无奈的说:“妈妈,我和孟彦西都已经离婚了,您提他有什么意思?”
“你以为是妈妈想提吗?”夏母也同样情绪激动:“宁宁,这个世上,能够掏心掏肺对你好的人就那么几个,你不愿意和彦西复婚,为了躲他跑去国外,你有想过他会有多伤心吗?”
夏宁想,孟彦西果真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演员。
只要他想,他可以把所有人都唬得团团转。
“妈,我和孟彦西已经离婚了,离婚是在我出事之前,这就说明,当时我们之间的感情就是出了大问题,不可能和好。”夏宁顿了顿,拧开房间的门把手:“我现在要出去,您要是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这样吧。”
夏母见夏宁语气不耐,顿时柔和了下去,又叮嘱了几句让她一个人在国外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话,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夏宁拉开房门,走到了心理医生诊所。
一路过去,地面还有些湿滑。
夏宁走的很缓慢。
路上,又遇见了刚刚那对父子,孩子看见夏宁很开心,递给她一枚枫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