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求张叔夜,张叔夜依旧是那个理由。
这是其二。
其三,被曾弄寄予厚望的首席军师苏定,自告奋勇能说服张叔夜单独出兵攻打梁山主岛,以行贿张叔夜为由领走了一笔金子,结果不知所踪了。
就在曾弄感到孤立无援惶恐不安的时候,曾索来了,说道:“爹,吴用派人来议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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郓州知府陈咏对张叔夜独领覆灭晁盖大功,是很有意见的。
哦,你以逸待劳打了兵临城下的晁盖,现在却想要老子去啃梁山硬骨头,门都没有。
陈咏更是对曾头市给恨上了。
你丫的地处郓州地界,却跟济州结盟助力张叔夜立下此等大功,让老子丢了老大的面皮,现在被张叔夜当了弃子,就想起老子了!
呵呵,不收拾你就不错了,还想让老子帮你,门都没有。
陈咏将张叔夜送来的联合出兵公文扔进了废纸篓里,嘴里冷笑连连。
边上的幕僚侯文辽轻声说道:“恩相,这未尝不是一次机会。”
陈咏眉头一跳,问道:“哦,怎么说?”
“曾头市地处我郓州辖区,也是在恩相的神机妙算之下出兵奇袭北山旱寨得手,这才致使晁盖后路不稳军心涣散,最终兵败济州城下。
恩相正在调兵遣将力图彻底剿灭梁山贼寇,而济州知府却置恩相的联合出兵于不顾,迫不及待地献俘邀功!”
“好!”陈咏拍案而起,叫道:“这般好主意,你为啥不早些献上?”
侯文辽笑道:“现在也不迟,八百里加急送到公相处,正当其时!”
“哈哈,没错,本府是公相的人,而张叔夜什么都不是,这场剿贼大功,张叔夜如何争得过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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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州城下,一战覆灭来犯之梁山贼寇,阵斩贼首晁盖并诸多首领,万余精锐喽啰。
随着晁盖等首领的首级,以及六位被献俘的首领到达东京,在朝廷里引发一场不小的轰动。
近年来各地山贼匪患猖獗,梁山贼寇更是连败官军攻城略地,如此大胜实属难得,官家龙颜大悦下旨将六贼弃市,令枢密院和殿前司等商议张叔夜功劳该如何褒奖。
殿前司都指挥使高俅高太尉一脸阴沉,张叔夜的这份战功,让他的面皮非常挂不住。
只因为高太尉举荐的呼延灼不但兵败,还干脆上了梁山从了贼,虽然官家并未对他有什么惩罚,可这面皮已经被扒了个一干二净。
是以高俅对张叔夜的功勋拟定一拖再拖。
“可惜,张叔夜是个文臣,又不听话,不能被咱家所用!”童贯对此扼腕叹息。
童贯虽是个太监,却是一个有着大志向的太监。
童贯的偶像是秦翰和李宪,这两位也是太监,而且就是童贯的前辈。
秦翰在太宗、真宗时期,屡次率兵抵御契丹的进攻,作战英勇有谋略,官至节度使。
李宪一直经营西北抵御西夏,更是取得了河州大捷,死后谥忠敏,一个太监被上谥,绝对是一个巨大的荣耀。
童贯领军征战多年,却因为太监的身份得不到真正的人才效力,而各军将校却对他阳奉阴违,很多时候,使得他常常感到力不从心,也吃多了这方面的苦。
童贯刚上了平燕策,对收复燕云十六州的统帅宝座志在必得,是以他急需人才,真正的人才,效忠自己的真正的人才。
要是有张叔夜这般才能的人效忠,那该多好啊!
童贯深知,像张叔夜这种耿直的文臣,是不可能效忠他的。
童贯的目标也不是张叔夜。
正所谓一个好汉三个帮,张叔夜这样的文官知府是立不了这般大功的,他有得力部曲效命。
童贯的目光,首先放在进京献俘的武壮和杨伟身上。
大观三年,张叔夜从弟张克公弹劾宰相蔡京,蔡京迁怒于张叔夜,找出张叔夜的小过错,将他贬为西安草场监司。
去年,张叔夜升任礼部侍郎,又被蔡京忌恨,再次寻了个过错又被贬到济州。
张叔夜此次立下这般大功,这让蔡京忌惮不已,这贼厮鸟要是重返中枢,又将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只是这般大功想要压制实属不能,只能在论功行赏上面作一番手脚。
蔡京见高球对张叔夜的功勋拟定一拖再拖,对此正中下怀,也就不闻不问,当陈咏的公文八百里急报而来,这让蔡京惊喜不已。
陈咏是蔡京一手提拔起来的人,陈咏有多少才能,蔡京一清二楚,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陈咏是他的人。
正如陈咏在公文中所说,贼首晁盖和梁山上的精贼悍匪几乎俱亡,剩下的都是乌合之众老弱病残,宋江更是一个区区押司出身能有多大本事。
北山旱寨又被陈咏所攻占,宛如一个锲子盯在了梁山贼的身上,这时候攻破梁山主岛,彻底剿灭梁山贼不难。
既然不难,那就要将这份功劳抓在手中。
要抓这份功劳,就得将张叔夜弄走,但又不能弄回朝中给自己添堵。
蔡京老谋深算,联合高球童贯瓜分这份覆灭梁山贼寇之功。
张叔夜的功劳不可磨灭,于是加任为徽猷阁直学士,并改任济南府知府。
济州知府由俞源接任,俞源是高俅的人。
经过童贯派人试探,武壮才能并不出众不值得招揽,而杨伟献上独创的攻守阵势,却让童贯眼前一亮大加赞赏。
这才是张叔夜获胜的关键人才。
对媪相抛来的橄榄枝,杨伟没有丝毫迟疑纳头就拜。
杨伟直接被提拔为济州兵马都监,总领济州兵马与郓州一道南北夹攻梁山,彻底覆灭梁山贼寇。
刚办完退休手续的宗泽得知变故,不由得呆若木鸡,良久才从嘴里吐出三个字:“难,难,难!”
忠臣竭尽全力谋划救国,却抵不过奸臣的弹指一挥。
一个退休的知州,在蔡京童贯等人的眼中,无疑于一只蝼蚁。
心灰意冷的宗泽领了主管应天府鸿庆寺的虚衔,遂退居家乡浙东乌伤结庐山谷间不问世事。
送走了宗泽,霍童回到东京刚租下的二进院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少年一时间变得无所适从。
老孙说道:“二爷若是待得心烦,不如前往将这个消息通报给公子,由公子来应对变故。”
霍童双眼一亮,东京繁华是繁华,只是胭粉气太重,热血少年怎么待怎么觉得不自在,当即问道:“老孙,你这里行吗?”
老孙笑道:“虽说眼下变故跟我与公子的猜测有些出入,但还在可控范围,二爷尽管前往,公子那里或许更需要二爷。”
霍童离开东京也挺好的,老孙还担心少年热血冲动容易惹事。
“行,那我收拾一下明早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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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叔夜眼巴巴地等着朝廷的旨意,结果等来的旨意完全出乎预料。
第一反应跟宗泽差不多,心灰意冷。
张叔夜毕竟跟宗泽又不一样,他在任上正要干出一番救国救民的大事业,很快就振作起来,不是跟朝廷据理力争,而是完全服从旨意。
张叔夜也没有对新上任的兵马都监杨伟和选择留下的钱猛冷嘲热讽,反而好生指点了一番,再三告诫不可对宋江轻敌。
跟新上任的知府俞源交接完毕,张叔夜从传旨使者手里领取了济南知府上任文书等手续,带着武壮等心腹家眷,离开济州前往济南府上任。
上任过程于礼不合,这是蔡京避免张叔夜进京告御状特意所为。
“嵇仲不可为青松,当学青竹风来伏腰风止挺胸,能屈能伸方显英雄本色。”
对于宗泽的告诫,张叔夜完全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