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一直期待,能同全力施为的师兄打一架。但我觉得,在现实里,除非我和师兄双双失忆,否则不会有这个机会。师兄早年间就被誉为圣十之下第一人,当然,这还只是外界对他的评估,人世间已经很久没有大妖现世,天语术法也很久没有被众人看见了,所以我觉得,师兄当年就不是“圣十之下”了。
当然,着了花月的道除外,花月的天罚之力太过诡异,但他也无法直接杀人,顶多将人困在梦境而已。
我也不磨蹭,离开浴池,一个避水术甩开了身上的水珠,一旁的小妖殷勤的凑上来为我穿上浴袍。
为什么我明明很期待的大战竟然穿着浴袍应对?
因为浴袍穿得快而且穿什么都一样啊!没有【天仲源元】在手的我,难道要用肉身硬抗师兄的【焚龙】?当然有多远躲多远,用术法对阵啊!
我刚刚披上浴袍,灼热的刀气就从头顶斩下。我将早已准备好的【锁·琉璃盏】丢出,护住我身处的这一房间,这里还有殷勤服侍我的小妖,也不能让他们白死。
刀气席卷着火焰,将周围烧了个干净,连我没能护住的那一池温泉,都被火焰烤干。
我和师兄之间,再无阻隔。我仰头,看着骑乘着火龙的他,右手握着【焚龙】,左手指边,十数个法阵都只剩最后一笔就能完成。能被师兄如此警惕,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若是当年去冰原,师兄也能如此早做准备,说不定,我也不会与师兄分离。
他居高,睥睨着我。
我抬头,仰望着他。
随即,脚下一步踏出,银光劈开空间,我已移步到千米之外。
继续在原地站着,那些小妖难免被波及,不如主动离开。
我回头,果然看见师兄已经带着煊方,和我一样使用了【关地】,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小妖们,若是你们的妖王还有命活过这场战斗,再把你们放出琉璃盏!
师兄随着我的目光望去,然后满脸震惊,转头问我:“我原以为,你用出【关地】是想要逃走,现在看来,你竟然是想要保护这些小妖?”
我满意地点点头,师兄还是如此懂我。不过,这个“懂”,应该就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那个“懂”吧。
“他们是我的妖,我不护着他们,护谁?”我扎紧了浴袍的腰带,防止过于剧烈的打斗中浴袍滑落。
师兄痛心疾首:“你可知,你手下这些小妖在周围村镇烧杀抢掠,这西边,好不容易才安定了三年!”
“我知道啊,可你不也早已知道了我的答案?这些人是死是活、是苦是乐,皆与我无关。”我随手挽起了头发,用簪子簪上,“还是说,将军你若是能得到我悔过的答案,就能放我一条生路?”
师兄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我打断了他:“不用多言,你来,不就是为了杀我?我只问你,你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若今日死的是你,你可会后悔?”
“不悔。”
在看见师兄嘴唇轻抿,发出“不”这个音之时,我就已经向他丢出了一个屠龙级术法【毁·天地同化】。
这个梦,我呆够了。
今日,师兄和我,要么他死,要么同归于尽!
我时刻紧盯着师兄的神色与动作,不敢放松。
师兄估计从师父口中,得知了我这个混合着妖力的法阵,一旦接触,就会被同化,根本难以硬抗,但他也没有空间转移我这么庞大术法的能力,于是直接用出了三次叠加的甲金级燃烧术法【炎·万里】,准备用铺散而开的火因子,喂饱我的术法。
我没能指望一击就挫败师兄,能消耗他这么多的魔力,也算不错。
紧接着,师兄补全了左手指边那些只缺了一笔的法阵。
可惜,他所有会的术法,我也会,且都能解,还能不耗费吹灰之力地解开。
他丢来的错位叠加封印术法【锁·焚天日】被我一指轻巧化解,师兄神色更加紧张,我看出他脸上有犹豫之色,可还是对着我施展了火系高爆术法【爆·极乐】和火系速燃术法【明·无妄】。
但都被我一指化解了。
至此,师兄已经连续使用了四个甲金级术法,而我化解这三个术法,不消耗一丝魔力。但我一开始就用了屠龙级的术法,算是与师兄的消耗不相上下。
我们同时停了手,恢复魔力的同时,审视对方的弱点。
师兄皱眉,抽空说了一句:“师父看走了眼,你在术法方面的天赋,我也难以望你项背。”
我抬手:“打住吧,我一个魔女,怎么会拜正道为师?”然后,抬起的右手上,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指指尖凝着三个小型的同化法阵【毁·天下大同】,且这三个法阵都是我凝聚师兄散逸在空气中的法力因子所画,在我对他发出术法之前,师兄根本毫无察觉。
等他发现我手里偷偷攒着三个法阵的时候,已经没空吃惊我竟然能用他的魔力画下法阵对付他,也没空鄙夷我的偷袭,只是赶忙挥舞着【焚龙】抵挡。
这是师兄从开打到现在,第一次动他的右手。
天罚真正让人忌惮的,不是术法,而是天罚之力。天罚之力蕴养于天穴,浸泡在魔力之中,其本身,就是天罚本人,用一生锻造的最高等级术法。
之前在川府,师兄【焚龙】只是轻挥,刀气就已经焚尽了整座宅邸。
这一次,【焚龙】依旧轻挥,三个法阵远远被刀气波动,就已经溃散。
虽然这三个屠龙级法阵是我用师兄的魔力所画,有些不稳定、不凝实,但是仅仅挥了一次刀,就破了我三个屠龙级法阵,我还是小看了师兄的【焚龙】。
情急之下,我本能地用出师父所教习的甲银级防御术法【遮·无恙】,但还是没挡得住【焚龙】的刀气,狂风席卷过浴袍,在我身侧割开无数道裂口。
我抬头看向师兄,见他神情不知为何有一种难以言明的痛苦。
难道是因为发现了我使用槐式术法,觉得我学会了和他一样的术法是一种耻辱?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师兄如何想的时候,我左手捏着的【关地】使出,将将躲开了师兄的下一道刀气。
若是师兄近身,我没有能抵挡【焚龙】的兵器,若是师兄就这么对着我甩刀气,不用多久,我就会被耗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