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万一是真的呢？

抱着这样的念头，他硬着头皮来到了这个家伙的寝宫。

“嘎吱。”随着沉重的精铁铰链发出声响，黑色大门上的巨龙浮雕双目微微发出红光，大门缓缓地打开了，高大伟岸的凡赛尔出现在了门后。

凡赛尔猩红龙瞳扫视一番，没有发现可疑踪迹与隐藏之人，便回头走入了寝宫。

理查德咽了咽口水，也毅然决然地走了进去。

厚重大门在理查德进入后自行关闭，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进入大门后，理查德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宽敞的房间内，高大的柱子承托着金耀如龙的穹顶，悬挂的琉璃吊灯散发着绚丽的光彩。

周围被魔法加固的坚实墙壁上挂满了华丽的油画，各种展柜整齐的摆放在墙根，其中陈列的是各种珍贵的魔法宝具和奇异的异族艺术品。

大理石地板上铺满了华丽的魔兽毛皮地毯，理查德一脚踩上去，如同踏在柔软的云彩上。

但这并未让他感受到舒适，只让他心中燃起了怒火——这些东西都是这个家伙剥削帝国得来的，而他父亲就因为这种剥削引发的暴动而死去了。

“怎么样，我的宫殿？”凡赛尔冷不丁地开口。

“……很好看。”理查德很想痛骂凡赛尔的挥霍无度，但是为了家族和战友，他还是从齿缝里面挤出了赞美的字词。

“穷奢极欲才对吧。”凡赛尔淡淡地开口。

听到凡赛尔说出自己的心声，理查德很想喊一声“没错！”，但是很快他就察觉到不对劲。

“凡……陛下？”理查德试探着开口。

“美丽的珠宝，昂贵的附魔之物，珍奇的异族艺术品……”凡赛尔走向一个被附加了净化魔咒的橱柜，随手抓起一个雅致的精灵祭祀银杯放在眼前端详了一下。

“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他淡淡开口，抓着银杯的手随之松开。

这个在人类市场上能卖出天价的银杯摔在了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原本圆润的杯壁深深凹陷了一半进去，底座也裂成了两半。

它的内壁隐晦地闪烁了一道绿芒，不过过于微弱，以至于凡赛尔与理查德都没有察觉到。

理查德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在他的记忆中，凡赛尔贪婪无厌，每年都要贵族进献海量珍宝入宫。

凡赛尔回头看向理查德，“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贪恋财富的皇帝？”理查德下意识点了一下头，但立马用力地摇着头。

凡赛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身体完全转了过来，他指着摔在地上的银杯，语气略微提高地说道“不！这不是我的本性，而是贵族们想要帝国人民知道的他们皇帝的本性！”

“人民只知道有一个贪婪的皇帝统治着国家，他向贵族索要财宝，而贵族为了满足皇帝的贪婪，就要在领地上收敛财富。”

“在人民的认知中，这个皇帝的胃口越来越大，贵族老爷们则征收越来越重的税款。”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皇帝每年收到的财宝价值不会有太多变动，而多出的税款全都喂饱了贵族们的私囊。”

“而更改征税法令，真正在收敛帝国财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

“贵族议会……”理查德喃喃着开口。

“没错，他们才是帝国真正的吸血虫。他们趴在人民的身上榨取血汗，但是把人民的愤怒集中到了帝国法令的颁布者——我的身上。”凡赛尔冷冷地开口。

“那你为什么不拒绝颁布法令？”理查德现在也意识到了，眼前的家伙似乎不想杀死自己，便大着胆子发问起来。

凡赛尔看向理查德的眼睛，他的猩红龙瞳中仿佛燃起了怒火“因为我做不到。”

“贵族议会的初衷是为了让贵族支持皇权。但随着我的曾祖父到我的父亲这三代的放任，曾经只能作为皇权辅助的贵族议会，已经成为了庞然大物。”

“昔日的贵族议会仅有四大公，如今已经扩大到了二十一人。而就在昨天，南方大公还申请继续扩充两个席位。”

“明面上我是皇帝，但事实上，大半个帝国已经落入贵族议会为核心的贵族集团手中。这种情况，你让我如何反抗他们？”凡赛尔自嘲地一笑。

“但是——”凡赛尔语锋一转，“我现在不打算隐忍了，因为我发现了一个恐怖的真相……”

“什么真相？”理查德追问。

“路易大公叛国的真相。”没错，在剧情中，路易大公早已投靠了精灵，在日后精灵进攻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成为带路党，带着整个南方地带投降了。

凡赛尔详细地说出了路易大公做过的一些舍弃人类利益来讨好精灵的事情，和其试图建立明斯克拉伪朝的野心。

理查德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与难以置信——堂堂南方大公，居然会叛国？

但是凡赛尔说的事情实在太有理有据了，而且不少事情他也隐隐有所耳闻，所以他还是有些相信这个举止反常的凡赛尔说的事情。

眼见这个青年开始出现惊疑不定的表情，凡赛尔决定添最后一把火。

“还有，为了削弱我的势力，路易大公曾经在他的地盘上组织了一次对我的围杀。”

“在那次围杀中，你的父亲死了。”凡赛尔幽幽地开口。

没有给理查德思考的时间，凡赛尔继续说道“那次围杀发生在我南巡的时候，事后的调查负责者是南方大公卡文迪许家族，审讯过程中所有袭击者身亡，最后得出的结果是普通的暴民袭击……”

“但普通的暴民杀得了你父亲吗？”

没有多说什么，凡赛尔从理查德惨白的脸上看到了挣扎与愤怒，便知道他相信了这件事。

“而你父亲拜托我的话就是——在你成年前，不要告诉你事情的真相。而在成年后，把这个东西交给你。”凡赛尔掏出了一个脏兮兮的布条，上面用干涸血液写着歪歪扭扭的刚铎通用语。

理查德接过布条，发现上面是一句话——“相信卡德摩斯之血。”

凡赛尔意味深长地看着理查德，继续说道“你问我为什么不阻止法令的颁布，我可以告诉你，我阻止了……就在昨天。我阻止那些虫豸试图将人民仅剩的土地剥夺。”

“但这无疑会激怒他们。我需要部下，能够对抗他们的部下，能够帮助我削去帝国腐肉，带领明斯特拉重生的部下。”

“你回去好好想一下，明天再给我答复。”

凡赛尔最后提醒了理查德小心宫内的眼线后，便让其先行离开寝宫。

理查德内心天人交战，凡赛尔的话语可以说重塑了他多年以来的认知，他原本对暴君的憎恶，与现在对路易大公的仇恨相互冲突。

他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寝宫，他确实需要时间好好梳理一下纷杂的思路。

……

“呼，忽悠人可真累啊。”凡赛尔长舒了一口气。

他对理查德说的话，半真半假——他的父亲之死确实和路易大公有关，但是绝没有对凡赛尔托付遗言，更不可能留下什么布条。

但是，那又如何呢？死人是不会出来反驳凡赛尔的，而干涸的血迹也无法用魔法检测。

只要理查德愿意相信，那么这就是真相。

凡赛尔掏出寄宿假面，既然解决了理查德的问题，那么是时候看看这个神器该怎么使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