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像她这样单纯的姑娘,敢找全性的麻烦,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但周正从她的眼睛里的善恶感判断,认为她不该死,所以想要保护她一次,就是这么简单。
他只愿意给这一次机会,他并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更多时候,他选择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这时候,陆玲珑与嵛山派广明等人也走了过来。
“周掌门,其实我们跟这个女孩也不算认识,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只因为先前在幻境时,发现她的功法是南派全真一脉,所以邀她一起同行,然后遇到了您跟玲珑师叔……”
周正点点头,但又感觉这话有漏洞,“不对,我们当时在现场并没有见到她……”
女孩听后身体猛烈地哆嗦起来,脸色煞白。
广明一脸的不忍心,叹了口气——
“当时,现场的那些残肢断体,就是她。”
一股生理不适感,让周正眼前一晕。
陆玲珑更是不由地捂住了嘴巴。
原来这个可怜的女孩,已经在那个世界里惨死过一次了!
她死在猿巨人的碎石下,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那种惊恐必然还历历在目,她在这种时候还非要找全性的麻烦,又是何苦?
周正看着她眼睛里的惊恐,但更多的是决然,缓缓让开了路。
“许德海,你给我滚出来!”
女孩话音落下,全性阵营里,一个花臂红发中年汉子缓缓走出,他的小眼睛里有些阴翳。
“小丫头,你特么谁啊?你认识我?”
女孩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泪如雨下,“周掌门,今日一战,我愿自己承担一切后果,不给您添麻烦……”
周正这时候也没再说什么,只能是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又回到了陆玲珑旁边。
他有什么权利和义务去干涉这两个陌生人之间的恩怨呢?
而且自己刚才已经给过她一次收手的机会了……
“四年前……湘南省,雪鹰山……”女孩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个许德海捏了捏下巴,随后嘴角挂起一个无所谓的邪笑,“原来是这件事啊!那个小村姑,是你什么人啊?”
女孩想起那天自己躲在草丛里哭成了泪人,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眼睁睁看着师姐为了保护自己而被害……
“混蛋,我杀了你!”她眼睛猩红,猛扑了上去,跟许德海缠斗在一起。
全性其他人则是嘻嘻哈哈,让出了一大片空地,围观看热闹。
“唉!周正,你现在知道全性都收留了一些怎样的畜牲吧?”陆玲珑身为女孩子,感性思维明显要更强一些。
说实话,周正也因为这个女孩子以往的悲惨遭遇而有些触动。
这女孩实力低微,也能认清自己,更知道她这棵小草无法左右之前那场正邪两派的较量。
而这时候她却克服了自己曾遭遇的死亡心魔,孤身一人站出来面对全性,只为复仇,她的表现当得上一个“勇”字。
“玲珑,我一直都知道全性是一帮怎样的王八蛋,我今日行事主要是为了报师恩。
毕竟不管多么光鲜亮丽的屋子,也需要厕所不是吗?
但我从理性的角度来看,全性是个复杂的集合体,任何垃圾都可以往里扔。
因此更不能否认垃圾桶里面也有可回收的东西吧……”
陆玲珑并未言语,只是看着场上的战斗,“这个女孩性命修为并不强,南派全真水平本就良莠不齐。
坑蒙拐骗、徒有虚名、只为圈钱的道观更不在少数。
她能有这样的发挥,纯粹是因为不要命的打法加成。
我不愿意去想象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但莪看得出来,她愿意为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而付出一切……”
周正看着这场水平极低,几乎像王八拳一样的战斗,却反而觉得受到了强烈冲击。
没有花哨的魔法,没有炫丽的灵炁,拳拳到肉,处处见血。这是血海深仇加持下的你死我活斗争。
“玲珑,你认为她愿意付出一切?不,有一样是她无法付出的,这也是她最致命的弱点——”
周正叹了口气,微微闭目,他已经预料到了结局。
“那就是人性的底线!
这就是一个本质淳朴善良的女孩最大的弱点——
她的对手是恶狼,她却不是合格的猎人。”
“砰!”女孩又是狠狠的一拳,将许德海的脸上开了花。
后者发出鬼哭狼嚎,鲜血淋漓,跪在地上,“我认输了!饶命啊!”
女孩这一刻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下一刻,一团黑色药粉被扬了起来,迷住了女孩的眼睛。
“王八蛋!”嵛山派的几人目眦欲裂,忍不住想要行动。
却见全性那几位跟许德海一起的坐地观战的门人也站了起来,一脸的不怀好意,看向嵛山派——
若是嵛山派坏了单挑规矩,那就群殴好了!
女孩被暗算之后,浑身几处穴道被点中,动弹不得。
一个蓄谋已久的全性老恶棍,要制服一个平日里没经历生死战的小姑娘,简直是轻而易举。
“嘿嘿嘿……”许德海阴笑着,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提着女孩的肩膀,就跟拎小鸡一样。
“周掌门,你听到了,她刚才说了一切后果自己负责,我可以带她走吧?”许德海看向周正,眼睛里满是戏谑。
“周掌门,您还别说,听那些老一辈的描述,当年的全性掌门无根生还真是从不干涉门人行动。
所有门人的作为,在他眼里都不叫个事儿。嘿嘿,这才是全性保真,不以物累形的真谛啊!”
许德海提着那个紧闭双目,泪流满面的女孩,对着身后那些起哄的全性同伙招呼着——
“哥几个,下山喝酒去!”
感受着受业崖上的清风,周正望着那个女孩离别时凄楚而又释然的目光,目光中还有着一丝感谢。
或许这一个没有名姓的女孩子,当她决定踏出那一步的时候,就预料到这个可能发生的后果吧?
周正没有强行阻止她出手,或许在这一棵小草的心里,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否则她为何眼神那么决然,她的脊梁依然是那么的端正?
全性啊全性!
周正脚下轻轻一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