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舒紧抿的唇角渐渐松开，双眼仿佛蒙着一层灰色的雾气，不断在叶棠和宋静雅之间张望。

宋静雅站起身，眨眼间就泪水涟涟，发誓赌咒她的真心，又拿起座机给林薇打电话要辞退方钊。

夏云舒从没见宋静雅如此失态，早就慌了，见她手指颤抖着按号码，抓住电话抱在怀里，木然地摇着头。

拜小时候生活环境所赐，叶棠见多了撒泼打滚的妇女，哭闹不过是她们要挟别人的手段。

她从夏云舒怀里夺过电话，塞到宋静雅怀里，冷笑道：“给林薇打有什么用，给方钊打，或者把他叫过来，说奖到底给谁。”

“云舒，是不是这样你就相信老师？”宋静雅哽咽地望向夏云舒。

夏云舒与她对视几秒，目光慢慢转向叶棠，问道：“我姐姐婚礼时，你和陆瑄分手，是分手后第一次见面吗？”

叶棠想否认，可夏云舒那双雾蒙蒙的眼睛里的悲伤太过沉重，好似两块巨石压住了她到了嘴边的谎言，“我们的确因其他事情见过，但那不代表我们死灰复燃了。没有，夏云舒，我和他真不会在一起。你现在和我走，我把一切都如实告诉你，可以吗？”

夏云舒饱满的眼眶再承担不了多余的泪水，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从她消瘦泛白的两颊滚落。她别开身子，飞快地擦掉泪水，一步迈到宋静雅身边。

宋静雅像维护女儿的母亲似的，半搂着她，手掌摩挲着她后背，安慰她，称赞她做出了正确选择。

肌肤相触的温暖烘干了夏云舒眼中的湿润，孤高清冷又重新涌了出来。她当着叶棠面删除了手机里陆瑄的联系方式，“你走吧，无论是你，还是陆瑄，都再也不要出现在生活里。”

夏云舒此时的样子，让叶棠想起了深陷张培刚爱恋幻影中的肖文静，如出一辙的浑噩糊涂。她这才意识到，pua不只存在爱情，它存在一切人与人的关系当中。

叶棠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是白搭，她拿起桌上的包，大步迈向门口。身后宋静雅声音又响了起来，她夸夏云舒有决断有魄力，她没有看错她，她一定会履行承诺，帮她完成梦想，打拼出属于自己的天地。

叶棠胃里直犯恶心，三步并作两步跑下了楼。

今晚是十四，月亮已经接近正圆，清亮的月光水一样在空中流淌，她更觉得冷了，打开车里暖风，一边开一边联系陆瑄。

陆瑄对夏云舒如此信任宋静雅也觉得很棘手，但更多的是对叶棠处境的担忧。他叮嘱叶棠千万不要再轻举妄动，随即将录音发给李翔，希望他和夏云锦能出面劝说夏云舒，可李翔却将关注点放在录音来源上，笃定是叶棠胡编乱造的。

叶棠本就对李翔不抱希望，但经他一提，她忽然意识到宋静雅那么精明，肯定也会关注到录音的来源。她极有可能给许维莹惹麻烦了。

她心有不安，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到许维莹家小区前等她。七点半左右，许维莹背着双肩包，脖颈低垂，肩膀内扣，仿佛背着两座大山似的走了出来。

她走到近前，进一步看清楚了许维莹脸色昏暗，眼下青灰，泛油的刘海儿搭在额头，说不出的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