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瑄对此事也心怀歉意,那天两人在韩云松家楼下一拍两散,他再三犹豫,相信了第六感,重又回去向韩云松了解情况,重点关注了肖文静精神状态,之后联系了一位从事心理咨询的朋友,那位朋友在外地出差,直到出事那天才给他回复肖文静的症状符合抑郁症指征,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陆瑄很是愧疚,“抱歉,我应该早点儿告诉你的。”
陆瑄正经八百的致歉像颗石子坠入叶棠心湖,涟漪一圈圈向外漾开,将多年前由他形成的防御基地冲刷坍塌一块。她向来“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火烧屁股似的列举之前种种无礼行为并一一道歉。
“那张培刚?”
陆瑄陡然出声,叶棠脑子没转过来,目光有些楞。陆瑄端起茶杯掩饰内心的兵荒马乱,“你、你别多心,我就随口一问,这是你隐私,没必要回答。”
“我和他,一清二白,我瞎了都不可能看上他那么恶臭冲天的。”叶棠咬牙切齿,肖文静跳楼前的控诉她是她和张培刚之间第三者这个信息对她冲击无异于五雷轰顶,但她气愤的不是被冤枉,而是肖文静曾与张培刚交往且因他走上绝路。
不管从她自身经历还是从其他地方听说的,张培刚都算不上是个好男人,势利、心胸狭窄,还爱吹嘘、爱开黄腔、爱占女生便宜,脸长得又丑,她不明白肖文静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
但冷静分析,张培刚善于察言观色、能说会道、又在圈里多年,认识一些明星大腕,肖文静这种连恋爱都没谈过的,的确很容易被他精心编织的假象蒙蔽。
可她不会,即使是2015年涉世未深,也不会上这种劣质男人的当。
结合小地菩萨所说的因果怨念,她相信肖文静没有说谎,那么问题必然在张培刚身上。她看向陆瑄,“我想去找张培刚,你觉得可以吗?”
陆瑄也正有此意,他立即联系小宋,送他们到月华湾。
路上叶棠有几分惴惴,可当透过车窗看到小区外墙上红底蓝色的“月华湾”三字时,怒气冲顶,手指攥得咯吱响。
小区中等大小,临近门口有两幢二十层左右高楼,门口放着丰巢和京东快递柜,其余一大片都是六层红砖板楼,有的楼体围着铁架在加装电梯井,建筑垃圾直接扔在旁边花圃里,葱郁的月季花被砸倒在地,花茎断掉,刚吐苞的花在日光照耀下枯萎腐烂,引来许多小飞虫。
两人绕了个圈,还没进单元门,就听到“哐当”“哐当”的噪音,叶棠以为是有人家在装修,到了三楼忽然听到一股颤不成调的哭声,“我错了,你别生气,别不要我······”
叶棠和陆瑄对视一眼,抓着黏腻的红色楼梯扶手,三步并作两步爬到五楼,就见肖文静右手拿着红色砖头,对着张培刚家防护门砸,血混合着红色粉末滴答滴答落在水泥地上。
“文静。”叶棠拉住肖文静手臂。
肖文静消瘦的两颊被高领衫托着,握着红砖的手腕仿佛晒干的木棍,单薄地从羊绒外套宽大的袖口钻出。她直勾勾盯着叶棠,皮包骨的颧骨渐渐泛出红晕,随着“呼哧”一声,她眼睛瞪大,手对着叶棠肩膀狠狠向下一推,“不要脸,都是你害的,他才不要我!”
叶棠没有防备,身子踉跄着向后,眼见要从楼梯上滚下,被陆瑄一把抓住。
两人刚站稳,叶棠眼前一道红光闪过,来不及多想,她抱住陆瑄转了个个儿,随着“啪”的一声,左肩胛骨传来钻心的痛,紧接着,身子向前一蹿,脑袋撞到楼梯扶手,眼前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叶棠。”陆瑄扶起叶棠,见她脸色青白,眼皮紧合,抱起她就要下楼。
“别动。”叶棠胃里像装满酸掉的豆腐,恶心得难受。她抓着陆瑄手臂慢慢蹲下身子,拍了几下胸口,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