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你看,我捕到了三条……”
诸葛重光提着三条活鱼走进木屋,欢喜的话未说完,便见柳宁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
他抬眸扫了木架后的密室一眼,心中不妙,忙放下活鱼,上前哄她。
“阿宁你误会我了……”
诸葛重光手脚慌乱,险些将圆桌上插满野花的瓷瓶碰落,他提着一颗心将瓷瓶扶稳,才面相柳宁。
柳宁如从前娇滴滴的小姑娘那般,拖着哭腔道:“你告诉我那是什么,那些图纸和画像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重光,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那些东西不是我的……”诸葛重光蹲下身,拽过柳宁的手背将脸贴上去,轻声哄着,“阿宁,你愿意相信我吗?”
他这一侧头,柳宁才看到他脸颊尽头有一道细细伤疤,伤疤起起伏伏,像是被人用针线缝过。
其实她早看出来了,诸葛重光的脸是有问题的,只是从前,她天真地认为,动过脸又如何?
一个为容貌焦虑的男子又有什么值得谴责的?
如今看来,这张脸之下怕是藏着很多很多其他的秘密。
“那你告诉我,你这张脸从前是什么样的。”
柳宁伸手轻抚他脸上的伤疤,温柔地如同抚摸初生的孩童,不敢用力。
诸葛重光闻言忙起身,跌跌撞撞,从暗室中找出一副画像,指着上面的清秀男子道:“阿宁你看,这便是我从前的样子,我从前也不叫诸葛重光,我叫诸葛信。”
柳宁冷冷地看着画像之上的人,陌生的很,却又熟悉的很。
那双眼睛,眼底透着的是无尽的黑暗,似要将她一口一口吞噬。
诸葛重光见她无动于衷,便又蹲在她身侧,摸着她的膝盖轻柔道:“我之所以改动容貌,是因为八年前,我本该同当时的太尉一道处斩,我假死脱身后,改名换姓活着。”
“我当初是为了报仇,我全家都死了,为了报仇,我才愿同太尉同归于尽双双入狱,阿宁,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坏人。”
他说到这里,生怕柳宁不信,浑身微微颤栗起来。
“我……我给自己取名重光,便是想堂堂正正重新活一回,阿宁,我也想感受感受这人世间的阳光,可我遇不到,我以为我这一生终究是要阴暗地活下去……”
“但我很幸运,我遇到了,阿宁,你就是我重新活一回时遇到的光,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真的,我什么都可以做,只要你别离开我。”
柳宁看着他这张麻木做不了太多表情的脸,和这双同样麻木却透着点点希冀的眼睛,伸手扶着他的脸道:“你的家人死了,你为了报仇,便把仇人送进大牢,是吗?”
不等诸葛重光应声,柳宁扶着他的脸忽然用力了些,眼眸中闪出浓浓杀意,不过转瞬间,她又松开了手,一派楚楚可怜的样子。
“那图纸呢?我兄长的画像呢,那些都是什么意思,重光,你不要骗我,你坦诚告诉我,我兄长是你抓的吗?他的人像是你画的吗?他还活着吗?你要是骗我,我就去死。”
诸葛重光此刻犹如溺水的人,紧紧抓住眼前这唯一的稻草,唯恐这稻草先断了,一句话也不敢说。
“重光,你回答我!”
事已至此,一味的否认并没有任何的好处,只会让眼前人陷入背弃的深渊里不可自拔。
诸葛重光沉默半晌,终于抬起头道:“是,你兄长的人像的确是我所画,那些人像也都出自我手,可是阿宁,我是被迫的,我是不得已才做了这些事情。”
“我是被墨渊阁救下来的,他们非但对我有救命之恩,更是牢牢拿捏着我的秘密,以此作为要挟,我根本没有办法拒绝他们提的任何要求。”
柳宁将他从地上扶到身旁的椅子上,心疼地抚摸他双手:“他们要你做什么?”
“他们让我从各地搜集能人异士的消息,好为人偶机关做准备,你兄长骨骼清奇,适合做成人偶的消息的确是我递上去的不假,可是阿宁,墨渊阁既然铁了心要做这样的事情,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千千万万个人来做这样的事,你兄长他逃不掉的……”
“要怪就只能怪墨渊阁太过黑暗,太过强大,不是我这种区区平民可以对付的,我也只不过是他们手中的一枚小小棋子,我早就想逃了,可是我逃不掉,如今我终于有机会逃,阿宁,你愿意原谅我吗?”
柳宁低下头,滚烫的泪水像掉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打在诸葛重光的手背上。
“我兄长他还活着吗?”
诸葛重光闻言摇了摇头,不敢去看柳宁的目光,柳宁明了他的意思,追问道:“他死的时候,是怎样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