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哄骗愚民之法,尔等也信!天子才九岁,还能运筹帷幄,铲除董卓及余党?滑天下之大稽。这更是坐实了王允其心可诛,其言可笑至极的事实。
自始至终,袁隗并不说什么,只是迎来送往,不断地表达自己没有篡汉之心。
这一日,袁基再次送走宾客,就来到书房与袁隗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袁基看叔父气色不错,就试探着问道:“叔父,如今人心可用,何时号令天下?”
袁隗冷笑一声:“人心可用?还需要他们再坚定一下,光动动嘴皮子,送来些钱粮就行了?”
袁基点了点头,认可叔父的话。来的人大多数人都是来做政治投机的,如今明显袁氏赢面大,要趁早站队,以免日后被袁氏针对。
袁隗算了算日子:“如今是四月十五,离计划出兵还有半月,让桥瑁发起联名请愿的奏本,要把他们拴在一起才行。”
袁基会意,想了想又问道:“若有人不愿意请愿又当如何?”
袁隗嘴角翘起,眼神变得阴狠起来。
“正好需要一些人祭旗,让反对的人闭嘴,让墙头草没有退路,让拥趸更加笃定。”
袁基点头表示明白,跟袁隗告辞之后就离开了书房。
袁隗再次来到他看了无数遍的棋盘面前。
越是临近刺出那一剑的时候,袁隗越发地谨慎小心。
目前通过斥候得到的情报来看,虎牢关方圆五十里,已经被戒严,只能远距离看见上面的大旗仍是“胡”字。等曹操、淳于琼入关,十多万打三万,就算皇甫嵩再能打,也鲜有胜算,况且他还在虎牢关折损消耗了这么长时间的士气和兵力。
他最担心的仍然是小平津的贾诩,但他知道那里的兵力也就一到两万人,袁绍那边是五万人,自己以防万一,又遣使于夫罗助一臂之力,代价就是雒阳城破之日,可任由对方劫掠。
再加上于夫罗的五六万兵,贾诩又不是兵仙韩信,还能在如此悬殊的情况下获胜?
至于段煨,通过战报来看,段煨与牛辅双方都没有开战的打算,想必段煨在明哲保身,这样最好不过。
就算段煨不管不顾背后的牛辅军、白波军,他手里满打满算三到四万兵,这边荆州孙坚、袁术压过去十万兵,两面夹击之下段煨也绝无胜算。
至于关中,早已兵力空虚,西凉的韩遂马腾,可以再给原本就捉襟见肘的汉军,在火上浇上一桶油。
袁隗忍不住对自己如此这般地小心谨慎,都有些鄙视了。
“真是人越老,胆子越小。”
尽管如此宽慰自己,仍旧感觉眼皮子跳个不停。
再次衔起一枚黑子,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天元白子留下的最后一口气也给堵上。
他知道毕圭苑还有两万多西凉战俘呢,上次袁闳来信言,杨修说那群西凉兵是“恨意太盛,难以消弭”。那就正好,老夫就帮你一把,尽情去雒阳释放你们的恨意吧。
就算你贾诩也好,王允也好,即便你们在雒阳城内藏了老夫不知道的兵力,在两万西凉兵怒火下,在于夫罗的匈奴骑兵之下,也该完了吧。
袁隗对着最后一枚黑子自言自语道:“这藏得最深的一枚子,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显然,袁隗是打算把司隶这块地方,从东到西,给彻底打烂打废,不给雒阳朝廷留一点儿的活路,比之董卓还要决绝。
这么一来,大汉国祚将彻底化成齑粉,上至朝廷百官,下至雒阳百姓,这次能活下来的将寥寥无几。
那么之后的新朝廷还不是可以被自己任意捏扁搓圆。
遂提笔写信给袁闳,令其再起用一人。
这些事情全搞完之后,袁隗吁了口气,精神都变得有些亢奋,但是眼皮子还是忍不住一抽一抽的。
“如此大杀局,难道对方还有机会?”
袁隗不相信,近乎十倍对敌的力量,这局面任谁都没有机会翻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