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是一首不知名的经典外文歌，铃声片段播放到后半段时，任梦蕊在床上翻了个身，做好放下手机的准备。

突然，电话接通了。

“稍等，有个电话......谁啊？”

手机里传出的声音异常嘈杂，音响轰鸣着，令人几乎听不清对面的声音，但任梦蕊还是第一时间把电话凑到耳边。

“阿晓姐，去年......”

对面女人的态度立刻变得恶劣，“怎么又是你？这个月都第几次了？我不是答应你了吗！”

“但是你......”

“催什么催啊，我又不是不还你，我都说了月底。才一千块急什么急，就这么几个钱还跟在我屁股后头催催催，穷疯了吧你！差这么几个钱会死啊？”

任梦蕊沉默片刻。

“你上个月说月底还我，现在是一号。”

电话直接挂断了，如果没听错，忙音响起来之前对面还骂了她一句。

面对这种情况，即使早有预料，她还是不住叹息，这钱是要不回来了。

上哪去搞点钱呢？

闹铃不合时宜的响起，她得走了，八点半她还有一场面试。

迅速收拾好充电线等少得可怜的随身物品，任梦蕊提着小书包，走到卫生间检查自己的妆容。她手边没有粉底或者遮瑕，只能简单抹点面霜，涂个口红，梳好新做的披肩发，希望自己看上去端庄些。

然而她越发觉得镜子里的自己像个混社会的小太妹，毕竟哪个成熟稳重的成年女性会染一头黄毛？

她突然意识到前面那几家公司所谓的“后续联系”该不会就是“并不聘用”吧？

太难了，明明全都按照就业课程教的步骤去做，怎么她就是找不到工作？

双手撑着洗脸台边缘，任梦蕊盯着镜子里一脸死气，挂着浓重黑眼圈的年轻女性，疲惫地叹息一声，为自己打气道：“今天一共三场面试，如果两天内都没有回应，就离开南霞转战下一个地方。”

“保持微笑，抬头挺胸，平视前方，加油。”语毕，她凝视着镜子对面露出亲和笑容的人，确信自己已经完全做好了情绪准备。

又困又饿不是问题，早晚会好起来的。

开心点，没准今天会走好运呢！

临走前，任梦蕊抓起一把未拆封的一次性牙刷，把它和免费赠送的面霜一起塞进包里。

确认走廊无人，她静悄悄走出房间，将“退房请清理”的牌子挂上门把手，房门关到只剩一条缝，迅速溜出酒店。

必经之路上有座大型商场，现在正是商场预备营业的点，各家商店的员工们正从侧门涌入。任梦蕊好不容易挤出上班的人群，即使知道时间不等人，还是忍不住驻足回望。

巨大的广告牌宣传着名牌服饰，快餐和酒吧，即使还未营业，所有灯带也都开着。迷人的光彩在“不醉不归”周边流转，路边行人全都对此习以为常，仿佛这一切——街上繁乱的车流，林立的高楼大厦——都理所应当然。

她已经在南霞待了三天，此处的繁华仍然令她震撼，也许她一辈子都不会适应大城市。

这样的场景百看不厌，然而时间在无声催促，她不舍地迈开脚步，赶往面试地点。

街道尽头有家早餐铺，任梦蕊路过时，面点师傅恰好掀开蒸笼，一股湿热的蒸汽裹挟着面香喷涌而出，肚子里那名为饥饿的空洞又扩大了。即使知道自己口袋里已经没几个子，任梦蕊还是凑上去买了个馒头揣在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