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只要你答应以后别偷偷往我头上戴帽子，我就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真的。」

「这是我第一次爱一个人，我不会爱，我要是惹你委屈了，你就全怪我，祝意，我真的错了。」

我打开门，发现他正靠在我门边睡着了。

我蹲下来，凝望着他的睡脸，思绪复杂。

顾辛南，你要是不姓顾，我真会舍不得的。

7

就这样，我在顾辛南身边待了一年。

我仗着与他亲密，借着他的手暗中收集了许多证据。

要做得差不多了，我与姨妈一纸诉状将顾辛南父亲告上法庭。

当年我父母与顾家一起合作了一个大项目，临到交工签合同时，顾家却临时反悔，想一家独大吞了整个项目。

我父母不愿意，与之纠缠了很久。

最后只好走法律途径，可就在这时，他们出了车祸。

事故处理结果是，肇事司机喝醉酒被判处有期徒刑。

可姨妈暗中调查，案子根本就是人为的，可是当时的她没有证据，我年龄还小。

她只好忍辱负重带着我一起嫁进顾家，暗中调查此事，可这事难度很大，就算姨妈凭借年轻美貌嫁进顾家，可顾宪并不完全相信她。

他处处提防姨妈，她无处下手。

我只好想着主动接近顾辛南。

我先是让我的闺蜜姜宁去主动去和他做朋友，然后暗中传出绯闻，传出姜宁是顾辛南心中白月光的绯闻。

然后再借机告白，故作柔弱，让人看不起我，羞辱我。

故意将顾辛南的所有错误都揽在我身上，我替他受罚。

也是我暗中告诉他死对头，那条项链对顾辛南有多重要，那样我才有机会去吸引他注意，让他对我产生愧疚。

后来，也是我专门找人在厂房处假意伤害我，然后让姜宁暗中发消息给顾辛南告诉他我的位置。

就连后来有人给我告白，也是我找人假装的。

为的，就是试探顾辛南他有没有动心。

只是后来路昀来的那次，超出了我的计划范围，那次，我差点就要露馅了。

我与姨妈的状告引来许多媒体的注意，一时间，顾家上了舆论热搜。

当年的事又被翻出来，有各方部门决定重查这件事。

出事过后，顾辛南找到了我，却没有我想象中的愤怒。

他对这件事看起来是在意料之中，他用趋于平静的口气问我：「什么时候策划的？」

「很早了，上大学之前吧。」

「接近我也是为了这个？」原来他心里都清楚，那我也懒得解释。

我没说话，只是平静的对上他那双猩红的眼。

「祝意，你就这么心平气和吗？」

我居高临下站在楼梯上：「不然呢？你希望我怎样？」

「祝意。」他第一次唤我的名字，唤的咬牙切齿。

我走向他，一步步：「顾辛南，你不会觉得自己为我付出的那点廉价同情，值得我去感恩戴德一辈子？」

「你什么时候真正尊重过我呢？」

「我不需要你给我说教，不需要你命令我，我会自己思考问题。」

「你知道什么关系才会经常用命令的口气吗？我告诉你，是宠物与主人，从来不是平等的男女关系。」

他全程沉默，沉默地看着我说出每一个字，发泄出我这些年的每一个委屈。

我以为他会反驳一句，没想到他却是望着我：「我错了。」

「祝意，我对不起你，我家也对不起你的父母」

他承认得很快，示弱到让我可怕的程度。

可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纠扯得疼，我大吼道：「你别跟我道歉！」

「你父亲那是犯罪，你别想凭你一张嘴就让我原谅，他该要受到制裁，他该痛不欲生，他最爱的儿子也该得到全天下最痛的惩罚。」

他看着我，「你想怎么做，祝意，我听你的。」

「把你爸亲手送进监狱，你能吗？」

我说出这句话后，他沉默了，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就知道，我不能对任何姓顾的有奢望，不能原谅任何一个。

我嗤笑一声：「你不能，所以你凭什么要求我替我爸妈原谅他，原谅你呢？」

「不要再来找我。」

谁料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祝意，以后不要一个人出门。」

我一下甩开，「怎么，你爸找人要干掉我？」

「哼…顾辛南，我就知道，你其实全部都知道，你只是和他一样，心狠至极，十恶不赦。」

「尽管让他来找我，我们之中，总要有个死活的。」

「我就看看，到底是正义战胜黑暗，又或是，黑暗吞噬正义。」

顾辛南眼睛发红：「祝意，那你说，可我爱你这件事怎么释怀？」

「真可笑，这句话当初是你对我说的，现在我也说给你听。」

我走到顾辛南耳旁：「顾辛南，你的爱值几个钱？」

8

解决顾家这件事并没有这么容易，我还是中招了。

那是个雨夜，疾风刮得树干直弯腰，轰鸣雷声预示着这不平凡的一夜。

就在回家的路上，我差点遇刺。

有人替我挡了一刀，那刀生生戳进了他的手臂，又一刀，戳进他胸口。

鲜血顿时从他胸口渗出，我被他裹在怀中。

我推开了他：「顾辛南，你不用这样，这个仇家我结定了。」

他呼吸粗重，身体艰难伏在墙壁上，看着我：「祝意…你不要意气用事，我爸他...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哼笑一声，「那怎么办，放过他？」

「你怎么敢的，顾辛南，你以为你是谁？」

「你不会以为，你有了伤口我就会心软？」

「那全是拜你爸所赐，我要报不了仇，我就拉着他一起从那跳下来，那么高，一定能摔死他。」

「祝意！！」他一激动，伤口的血更多了。

我却疯了一般红了眼，揪住他的衣领：「你怕什么？」

血流从他嘴里出来，他却突然笑了：「我第一次见你这么笨的女人，为了伤害别人还把自己赔进去，你想死，没那么简单。」

「我教你一个办法，你就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不出一日，我的血流尽后，你让我爸亲自来给我收尸，这样你才能看到他真正痛苦的样子。」

「只有我死，你才能真正报复到他。」

他一步步走向我，我却开始后退。

「我说的是真的，祝意。」

我不断摇头，试图逃避这个提议。

可他却孜孜不倦，让我陷入痛苦：「你走吧，不用管我。」

雨水和着血流从他胸口不断涌现出来，他艰难地拖着身子，一步步将我往出推。

我在极度痛苦中纠扯，心口难受得想死。

我被逼到门口，再也忍不下去。

「啪！」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我痛苦地捂住头蹲在地上。

雨水湿了我的脸，我撕心裂肺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顾辛南，你不要再试探我….」

「你滚开...」

顾辛南捂着胸口，与我一同瘫坐在地上：「祝意，说开始的是你，说结束的也是你，你凭什么？」

我凭什么？

那你又凭什么呢？

「你骗我啊。」

他说得悲凉，极尽感伤，血丝爬满了他的眼球。

「那你就一直骗啊。」

他悲凉地哼笑一声，看着我：「祝意，你来欺负我啊。」

「那是你应得的，一切都是你们顾家的错！」

「如果不是你爸，我和我姨妈现在应该怎么会沦落到这般。」

「你知不知道，她正值大好年华，嫁给一个比她大那么多的人，你知道她付出了多大的勇气吗…」

「而我，怎么会下贱地跟在一个男人后面，我怎么会让一段纯粹的感情变得恶心，都是因为你们...」

顾辛南坐在我身旁，身上的血已经随雨水流到了地上。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反驳我，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

许久，我才侧头看他，他的嘴唇已经发白，呼吸浅了。

我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碰了他的脸颊：「顾辛南，因为你，我好像…不能完全心无旁骛了。」

「我求你…别再让我心软。」

无人应答，耳边只有雨声。

那一夜，我与他说尽痛苦仇恨。

我们约定，这一生都不复相见。

可是后来，我们都失约了。

那夜临走之前，我还是打了电话。

顾辛南罪不至死，但顾宪的仇我得报。

顾家舆论被控制下来，我们好不容易打起的水花又恢复平静。

于是那日，我悄悄潜入顾辛南的病房。

他看到我的那一刻，似乎很惊喜：「祝意…你来看我吗？」

他激动地从床上下来，拉着我的手臂，「祝意，你坐。」

「我很想你。」他试探性地抱住我，我感受到他冰凉的体温。

一把尖刀悄悄抵在了他的脖子上，「顾辛南，跟我上天台。」

「祝意….」

他脸上好不容易有的笑意又消失了，那是自然，谁又有权利幸福呢。

我将尖刀抵在顾辛南脖子上，成功将他带到了天台。

「给你父亲打电话。」我在他耳侧说。

「祝意…」

「少废话，再迟一分钟，我就用这把刀杀了你，再杀了我自己。」

顾辛南父亲来了，他带来了警察，带来了狙击手。

我冷笑一声，「总想颠倒黑白啊…」

顾辛南率先挡在我身前，挡住了射击位置，「父亲，不要开枪，我自愿的。」

「祝意，我替他死，可以吗？」他问我。

我坚决回绝：「不可以。」

「顾宪，你来换他，不然，我一刀下去，他的动脉就要断。」

说罢，我将刀抵得更深，他的脖子已经有血渗出。

「换，还是不换？」我问他。

顾辛南父亲一步一步缓缓走向我，只是还没到达时，我一把推开顾辛南，拉起顾宪的手往天台下跳。

在那个瞬间，我闭上了眼睛。

可是，我却被人拉了回来。

顾辛南父亲没了。

他主动承认，替他父亲顶下了所有的罪恶，替顾家进了监狱。

从那以后，我再没去过那个城市，也再没打听过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只不过，我却没忍下心去打掉肚子里那个孩子。

如今，她已经三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