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扬志费力地睁开眼，他能闻得到嘴边放着一个药碗，这药还是热气腾腾的，宫中送来的药，从来都是凉的。

见他醒了，盛宴又把碗往前送了送，但宋扬志没有喝，而是用手轻轻推开。

这和盛宴预想的不同，按理来说他应该直接掀翻药碗，然后将她推到床下。

他果真病得厉害，连这种力气都没有了。

盛宴以为他是害怕有毒，自己喝了一口送到宋扬志的唇上，和上次一样，只不过这一次宋扬志是醒着的。

这个动作对于盛宴而言，并没有任何的性欲而言。她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宋扬志这药没毒。

宋扬志的眼睛在盛宴吻上去的那一刻就猛地瞪大，他下意识推开了盛宴。

盛宴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大的力气，一时不备被走，还被呛到了。

“咳咳咳！”她擦着唇边的药，咬牙道：“你这家伙真顽固啊！”

她说的话宋扬志自然是听不见，他给不了盛宴任何交流反馈。

盛宴的心头像被蒙上一层厚重的淤泥，又冷又闷。她知道宋扬志不信她，又或者是之前的那些对峙让他讨厌。

她拉过宋扬志的胳膊，让他摸了一下药碗的位置，之后就转身走。

她刚走开一步，感觉衣服被卡住，回头看，没想到竟然是宋扬志！

他竟然主动拉住了盛宴！

这惊喜让盛宴激动不已，她连忙坐回去拉住宋扬志的手，想要趁热打铁地在他手心写字，对方却把手挣脱，之后转身在自己的武器库里面翻翻找找。

他看不见，只能用手一个个触摸辨认。那些尖锐的碎片划破了他的手，鲜红的血珠让盛宴皱了眉。但她没有制止，她想要知道宋扬志要干什么。

这是他最像人的时候，盛宴不想错过。

不一会，宋扬志用满带伤痕的手捧出来一只碗，他转身朝前方递，虽然方向错了，但盛宴还是接了过来。

这个碗平平无奇，但好像散发着某种腥苦的味道。

她迟疑地低头闻了一下，瞬间了然，之后惊讶地看着宋扬志。

这是当初盛放乌头汤的药碗，就是它让宋扬志又捡回一条命，看来他是知道的！

一种拨开云雾见天日的喜悦充斥在盛宴心头，她拉过宋扬志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写下“是我”两个字。

下一刻——

啪！

宋扬志狠狠将那只碗摔倒了地上，盛宴整个人懵了，不明白他这种反应是为何。

宋扬志的情绪突然变得很激动，伏在床上的他呼吸急促起来，胸口的剧烈起伏引发一阵咳意，清瘦的身躯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

之前盛宴曾想过，在这样的虐待之下，他为何不一死了之，难道是还想翻身？现在她明白了。

他无法自戕，只能被赐死。

那是他梦寐以求的解脱，却被盛宴不解风情地打破了美梦。

她是医生，是分清生死界线之人，却还是第一次遇见像他这样，灵魂已逝身体犹存之人。

盛宴心中无端生出荒谬感，她摇摇头，笑着倒退两步走了。

离开宋扬志的院子，她抬头看明月，可能是因为太冷了，她被刺激得鼻子有些发酸。

这么多天的努力，全部都是自作多情。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清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