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风有些感动,也有些不忿,你一身金子银子,就不晓得留下几块?
闷头刨了几口饭菜,问道:“婆婆,你们两不吃吗?”
阿婆摇了摇头,揉着稚童脑袋,“我们之前吃了,不饿。不过,读书的小哥,你不吃吗?”
李淳熙没动筷子,掏出《符菉总纲》,借着油灯看得仔细。闻言,温和一笑,摇了摇头,称吃得太饱,有些撑着了。
稚童偷偷拉了个鸡腿,却给阿婆敲了一记脑袋,疼得不行。
“孙子嘴馋,见笑了。”
陆风主动将鸡腿夹给了稚童,笑道:“没事,孩子爱吃就多吃点呗,还在长身体呢!”
阿婆煞有介事,“晚上吃东西容易积食,诶,算了,只能吃这么点,不能多吃了!”
稚童笑了,笑得灿烂。
李淳熙也笑了,笑得温和。
陆风跟着笑了,很是开心。
唯独少了阿婆的笑,不过看起来愈发慈祥。
饭毕,又闲聊了一阵,这才各自回了房间睡觉。
阿婆和稚童挤在一间房子,李淳熙和陆风各自占了一间。
房间简陋,李淳熙把书箱放在角落,往席子上一吹,差点给烟尘呛得咳嗽。
骂骂咧咧,说了几句气话,把席子扒拉下来,扑在地上,就这么睡了。一只脚搭在泥砖和几块板子搭成的炕上。
夜间不静,窗外各种虫鸣鸦叫,加上耳边的嗡嗡蚊子,睡得很不踏实。
模模糊糊,直到月到中天,这才睡着,鼾声大起。
至于隔壁房间?早就没了知觉。
阿婆从门缝里瞧了一眼,轻轻放下帘子,收拾东西。
老态龙钟却是手脚麻利,比一般的小伙子还利索。
稚童手舞足蹈,在转着圈圈。
阿婆笑了,露出几颗黄牙,一根筷子敲在了稚童脑袋上,“教你贪吃!”
稚童捂着头,在傻笑一般。
阿婆叹了口气,把碗子碟子拿进厨房冲洗。
我怎么就捡了这么个傻东西哟。
厨房里,一个小灶,一个大灶,像是连体的母婴。
陆风曾问这个大灶是用来干什么的,阿婆笑着说:七月十五煮大锅饭敬鬼的咧。陆风就笑话,哪有鬼能吃的下这般多东西。阿婆就笑,露出了几颗大黄牙。
阿婆往大灶里添着柴禾,舔了舔干瘪的嘴巴,沟壑中留下了晶莹的口水,擦都擦不干净。
大锅的水慢慢沸腾起来,又添了好几块大些的木头,这才跑去洗刷小灶上的铁锅,叮当作响,却没丁点声音传了出去。
刷着刷着,阿婆又笑了起来,笑得很是开心,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半边脸上,白森森的,哒吧,一颗黄牙掉进了铁锅里,捞了起来,足足有几寸长!
她叹了口气,上下巴一张,整个脑袋像是一个膨胀了好几倍的圆球,把黄牙往嘴里塞,按在了犬牙位置上。
“老咯,老咯,没牙咯,啃不动咯!”
说完嘎嘎怪笑,像是夜枭子,在灶底抽出一把两米长的阔口大刚刀来,在磨刀石上咔啦咔啦的卖弄气力,瘦小的身子与阔口大刚刀搭在一起,分外别扭。
“嘎嘎,说笑的呢,老婆子我都不晓得用这副牙口吃了多少鲜嫩肉食。”
“诶,傻孙子咧?”
阿婆回头看了看,不见稚童,随后就笑了。
哟,学会偷吃了,果然长大了就是个色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