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走的水?”南安王道。
众人忙把宁高义的话说了。
南安王看着抢出来的数十俱焦尸,只觉五脏六腑似乎都被大火烧成了灰烬,长长叹了口气。
死士!
而且是非常聪明的死士!
直到死亡前一刻都在一心一意为幕后之人打算,自始至终未露出半分破绽。
让他想推卸责任都找不到话说。难道说朝廷有内奸,派死士焚了大军粮草?
旁人问你,死士何在?答曰众目睽睽下,英勇救火牺牲了。
这不是扯淡么?
孙秋脸色惨白,这一把火将他前一刻的皇图霸业都烧成了飞灰,心中已在盘算回去后怎么把责任推到南安王头上。
自己若能轻轻摘出去最好,若不能,主要罪责必须让南安王背起来。
南安王戎马一生,从未经历过如此绝境,二十万大军孤悬西域,而足以供大军半年之用的粮草竟一夕尽毁,若此时贼军反扑,军心必溃。
不行!必须立即撤退,否则有全军覆没之忧。
只要两路先锋军能顺利拿下伊犁,即便粮草被焚,不战而退,在御前也有个交代。
南安王瞬间拿定主意,正要下令撤回古城哈密一线,忽听又有几骑快马来报。
“报!大帅!西路军日前在博罗布尔喀苏山口遇伏,大败四散,忠靖侯被俘。”
“报!大帅!南路军前出巩乃斯镇后,在鹿苑峡谷被罗刹人伏击,死伤惨重,仓皇撤退,泰和伯李刚被滚石砸断了双腿,生死不明。”
“报!大帅,托克逊方向忽然涌出数万贼军,分兵围困达坂城和吐鲁番,情势危急,两城防守请大帅发兵救援。”
连续几个噩耗让南安王急怒攻心,只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王爷!”众亲兵忙扶着他。
四周成千上万士卒失魂落魄杵在当地,鸦雀无声,惟余夜风呼啸,火光熊熊。
南安王歇了好一会,深知自己现在万万不能倒下,因摆手道:“传令,全军即刻开拔,退往古城。
命达坂城、吐鲁番守军自行突围,或撤往古城,或退往哈密,让他们自行决断。”
“是!”
“殿下,咱们也撤罢。”侍卫统领低声道。
孙秋点点头,微一沉吟,道:“贼军显是早有预谋,未必能让我们从容撤退,先跟着大军相机行事。”
“是。”
“殿下……”南安王有些苦涩看着孙秋,欲言又止,方才画的饼有多大,现在就有多惨。
孙秋携着他走到一边,低声道:“王爷不必过虑,此番看来,大军内必有奸细,很可能是朝堂中某些重臣不愿我等建功,待到回京,此事我定要面禀父皇。
有的人实在太过分,为了党争置国家安危于何地?!”
南安王心中涌起一丝希望,忙道:“对对!殿下所言极是!有人要陷杀我等并二十万大军,其心可诛!陛下绝不会听之任之!”
“事不宜迟,王爷快指挥撤退罢!”
“是,小王这就去。来人,保护殿下!”
——
贾琮静静看着连夜出城赶来的庞超,叹了口气,道:“先生,如今西征军溃败,咱们如何是好?”
庞超沉吟道:“此刻宫里并不知情,前线加急战报传来,至少还需十天半月,期间大可诈做不知,暗中筹划,待朝廷卷土重来时,趁势把西域拿下,如此公私两便。”
贾琮缓缓点头,南安王完蛋了,朝廷不可能就这么算了,若再整军出征,王爷一脉是别想沾边了,自己则可以安插亲信。
“这次王爷党马失前蹄倒给我们提供了新的思路,若能拿下西域,其利之大,远胜辽东,如此我手里就有两块地盘了。”贾琮沉声道。
庞超笑道:“他们打的如意算盘是好的,却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西域这块地方,若能取之,足以立下永世之基。”
贾琮道:“永不永世倒也罢了,落在我手里总好过落在外敌或王爷党手里,至少我会足额给朝廷缴税。
毕竟是天朝故土,咱们窝里斗就算了,若把老祖宗留下来的地方丢了,后世子孙如何说咱们?”
庞超道:“此乃胸怀天下之言,超佩服。”
“先生过誉了,不过是国人应有之义。”贾琮叹了口气,道:“回去时把这消息悄悄透露给皇后罢,让她高兴高兴,表示咱们也不是吃干饭的。”
庞超颔首答应。
接着两人又议了议未来可出征西域的人选问题,直到三更方才罢了。
贾琮派人送走庞超,回到杨四娘房里,见两人衣着整齐,正坐在桌边守候。
“和庞先生说了会话,让你们久等了。”
“无妨,什么事?”杨四娘道,白秋薇也关切地望过来。
贾琮招呼两人坐下,低声道:“西域……败了。”
两人大惊:“怎会如此?不是有二十万大军?!”
贾琮苦笑摆手,道:“战场形势千变万化,也不是说人多就一定赢的,总而言之西征军完了。咱们也得早作准备。”
“你说怎么做?”两女忙道。
“方才我已和庞先生商议过了,四娘速派精干之人赶赴西域,深入民间,建立联络站,打探消息,记住一定要头脑灵光,心甘情愿之人,不必节省银子,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贾琮道。
“好。”
“薇儿,则派些心腹去那边传教,与四娘一明一暗,这是你们的拿手好戏。”贾琮道。
白秋薇愕然:“传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