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郑姐儿粗声道,“我不小心敲昏他的。我也一直在给他找大夫呢!”
杜程看了眼郑姐儿,没说什么,因为他感觉到陆岩显然已经原谅他了。何况这位所谓的陆岩刚认识的小兄弟,大约是这打人的人的好友吧,因为刚才田五说时是同行的两个人中的一个将陆岩打昏的。
既然这样,他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这又是谁?”杜程惊讶发现廊道的椅子上还歪歪的躺着瘦小的一个人。
田五回道:“这是我找来的大夫。他喝醉了酒,我可背了他一路才将他背来的。”
“我也背了。”郑姐儿提醒他。
“那现在我们拿他怎么办?”杜程问。
“不如就借用你的马车将他拉回去。”陆岩提议。
杜程点头道:“也好,咱们还可以走走路赏赏月。”
于是,陆岩,杜程和田五三人合伙将这大夫抬到杜程的轿子里。
轿子在前,他们在后,一路先往田五说的大夫家的方向行去。
此时街上行人已经寥寥无几。偶尔经过的行人和轿子也是匆匆而过。
整个街市弥漫着狂欢之后的寂寥气氛。
在路上,孔兰尽量不说话,只是倾听,因为,她认为自己说多了,杜程肯定能听出自己的口音。
她本来想要和他们告别,又想起万一告别之时杜程看出她的面孔轮廓,也是难堪。所以决定好好找个可以背着月光也背着路灯的路口,她再和他们分道扬摽。
杜程以为陆岩新交的这小兄弟只是寡言而已,因此,也并没有在意她的近乎失礼的沉默。
不过要他也沉默是做不到的,他在和陆岩叙述着今日晚上的经历。
他先说了那个引起众人新奇的新的诗人面孔。
在陆岩面前,他对他赞不绝口,仿佛他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的地位在今日晚上曾有些许的动摇。
接着他又说起他讲起他和陆岩一起的那些故事时众人的反应,陆岩听了也是忍俊不禁。
因为杜程提起,他也顺便回顾着自己的故事。
孔兰却听得入了神。因为杜程说自己说到哪儿时众人何种反应的时候会顺便再说一遍故事的大概。所以,她知道了一些事情的大概经过。
她从没有听陆岩讲过他的经历,如今从杜程这儿听到,她比谁都感慨万千。
不同于众人,每次杜程讲起遇到危险的桥段,酒楼中的众人只是当成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没有任何感慨,对她来说,却是曾经发生的好在平安经过了的危险。
所有他们经历过的危险,就算如今听来,都让她心有余悸。
说完了这些,杜程突然转过话题说:“今日我听到一个消息。”
陆岩听他语气突然变得严肃,问道:“什么消息?”
杜程道:“陈安之已经成功从监狱逃出去了。”
陆岩面孔变得严肃起来:“何时发生的事?”
“我昨日刚听说的,似是前日刚逃的。”接着他语气缓和了一些,“不过,他也逃不了哪去,应该很快就会被捉回的,这种无赖,必有报应!”
这时轿子里昏睡的大夫突然醒来,醒来的那一瞬间听到的是“这种无赖,必有报应”这几个字,心里突然打了个激灵。
他对自己喝酒之前是事全部忘却,压根儿不记得有人请过自己去给人看病,他记忆的最后一瞬是自己在河边和几个好友对月饮酒。
见自己竟然坐在一辆轿子里,他心里无比震惊。
自己为何被人从河边弄到了这轿子里?
是冤家?仇家?
他这是又遇上事儿了?
他之所以这样想,是作为大夫,每几年都会有一桩医事纠纷。
有时是自己误诊,更多的时候是所有人都将希望放在他这个大夫这儿,仿佛所有病治不好便是作为大夫的责任。
他每隔上一段时日便会被人打上一顿,所以,平日里走夜路时,他就成了一个时时往后看,仿似惊弓之鸟的人。
眼下自己被弄来轿子里,轿子下边的人说的又是那样的话,可把他吓着了。
他颤抖着掀开轿帘,对外面说道:“大爷饶命!”
他这一叫,把所有人都给惊住了。
他对着杜程重复了一句:“大爷饶命!”
杜程呆站问道:“你叫我什么?”
“大大爷。”
“我像吗?”眼下杜程的关注点更在这大夫对他的称呼上。
“不不不,公子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