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琬身为司隶校尉,其职责便是监察司隶各郡,三公以下,无所不纠,又可以参与司法。
更何况黄琬其人本就声望颇高,在朝中的地位也是举重若轻,也是刘协预定的接替王允位置的人,所以黄琬的话让皇帝不敢小觑。
刘协正色言道:“依黄公之见,这事该如何处置呢?”
“臣以为,朝廷应当下诏申饬卫尉府,责令卫尉府有干人员限期缉捕盗贼,务求克成!”黄琬的处置很明显没有达到刘协的预期,他如此的大费周章,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放过张喜?放过张喜,那他还怎么引出蔡邕的案子?
若是张喜犯了欺君、渎职的罪过都能得到朝廷宽宥,那蔡邕不过是念及情谊同情董卓,又何至于死?
于是,刘协将皮球踢给了廷尉宣璠:“廷尉,你以为如何?”
话说完,皇帝便朝九卿列座中戴着法冠的廷尉宣璠看去,此人看起来其貌不扬,本是朝廷不入流的一个小官,却被董卓赏识,顶替了挂印出逃的袁绍,一跃成为了司隶校尉。后来担任廷尉时,为了讨好董卓杀了袁氏一门。
王允诛董后,宣璠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转身投靠了司徒王允,而且还颇得王允的信任。
宣璠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回陛下,司隶之言甚是有理,臣璠附议。”
话音刚落,赵温气不可及说道:“实在是荒谬!卫尉张喜渎职失察,可谓是罪不可恕,怎么能是一个申饬就宽宥的?如此说来,那蔡邕也不过得闻董卓身死,发出喟叹而已,又怎么会以董卓党羽论罪,要处以重刑呢?
廷尉判决需依律法决定判决之轻重,如今你枉顾事实,有罪与否全在一人之言,试问我朝廷法度何在?陛下,臣要弹劾廷尉宣璠公心私用,藐视朝廷律法目无朝廷之罪!”
这时,北军中候王斌也趁机进言:“陛下,卫尉张喜渎职失察,若是仅得申饬,那蔡中郎何以至死?臣看分明是有人借机诬陷,暗报私仇。还请陛下彻查!”
到了这一刻,王允眼见局面失去掌控,在蔡邕一事上被自己压住的朝臣跃跃欲试,先要趁此机会为蔡邕博得一线生机,急忙起身说道:“陛下,蔡邕身为海内大儒,为了名利,阿附董卓,可见其人毫无忠义之心可言,臣认为这种人就应该以重罪论处,以张国法。至于卫尉张喜也不过一时失察,念其平日里恪尽职守,许其戴罪立功,正可彰显朝廷宽恕之心,两者不应混为一谈!”
一直充当隐形人的前将军赵谦也多少猜出了皇帝的用意,决定再添一把火,“当初董卓在时,朝中诸臣哪一位不是忍辱负重、委身屈节事贼,试图效仿越王勾践。就连王司徒你,当初不也是抱着此心才甘愿接受董卓的任命,依照董卓之令办事?
若是真的以阿附董卓为由,大肆追究朝臣罪责,那今日殿堂之上恐怕大部分都得下狱论罪吧。更何况董卓授首当日,朝廷便大赦天下,如今众人得赦,为何偏偏再追究蔡中郎阿附董卓之罪呢?”
“前将军所言甚是!”太尉马日磾见形势大好,接着说道:“陛下,臣私以为王司徒在蔡中郎一事上暗藏私心,有悖国法,而廷尉宣璠论刑毫无章法,肆意妄为,朝廷应先将蔡邕移送黄门北寺狱看管,然后另选大臣审理此案!”
面对众人的责问,向来强势的王允一时难以招架,十分被动。
在蔡邕一事上自己人心尽失,就连黄琬都不支持自己,朝堂势力如此之快,让王允心中暗暗发苦!
不过通过今日大朝会,王允也意识到自己如今翻盘的机会只有等吕布大胜消息来临之时了。
面对沉默的王允,刘协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随后说道:“卫尉张喜渎职失察,致使宫墙之内,安定失衡,着令其明日谒廷尉府府自辨!至于蔡邕,则移送黄门北寺狱看管,等商议选定合适官员后再行审理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