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另外两位功曹,同样是在衙门效事许久,若真要强令出征,他们当然不会不从命,无外乎上到战场遇到险情,一定会办砸事而已。不过,在众人看来,眼下明显有更合适的人选,那就是每日习武又兼谋识的周坦。
周坦同样感受到身前身后有目光投来,他心态倒好,毕竟之前也随都尉运送过一次军粮。只是这会儿,他心下多少有些奇怪,按理说,都尉胡潶就该直接点自己的名,由自己来负责后路兵粮才是。
然而,等了片刻,都尉数次目光掠扫,到自己这儿却都是一跳而过。
周坦索性抱拳请缨道:“周坦愿担此任。”
都尉胡潶非但没有欣然之色,反倒有些不悦,他沉声说道:“此次出征,周坦不必参加。”
周坦不禁吃疑,都尉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呢?适才他进言每营出员七成时,不还好好的嘛。这会儿,他主动请缨出征,怎么反倒似触了其痛点一般?
不仅周坦惊疑,旁侧的徐罕、陈班等幕僚同样十分不解。
好一会儿后,胡潶又道:“无非是开辟粮道、输运辎重之事,又非教尔等去冲锋陷阵,我胡潶麾下就无人敢应吗?”
周坦暗道奇怪,我应了啊?
当即,他再次抱拳:“属下愿……”
然而这次,胡潶直接打断了周坦:“这次你留下。”
众幕僚面面相觑一番,徐罕无奈,身为长吏,一咬牙,抱拳道:“属下愿往。”
胡潶大手一挥,直接定夺:“好,就这么定了。待中部开拔之后,隔一日,你随后路兵员、辎重出发。”
徐罕躬身领命。
随后胡潶又交代了一些沿途注意、后续接应及于舒县集结的相关事宜,会议罢,遣散众人开始依计划行事。
周坦出了大房,在走廊上追上了都尉。
“都尉,此次为何不用周坦随行?”周坦问道。
“尚有半日清闲,你随我往左厢去练练枪术吧。”胡潶没有直接回答,他说完此话,便先迈步向左厢房而去。
周坦无奈,只能快步跟上。
二人来到左厢大院,张式一早便去南校营部署曲兵去了,留驻衙门的曲兵,亦在忙碌的从兵库里搬运兵器、甲衣。胡潶让近卫的屯将取两副全身铠甲来,他与周坦甲胄着身。
周坦还是第一次穿戴全身铠甲,这可不是什么身份、什么场合都能穿的。他琢磨着,这铠甲通体亮黑,似乎应该是传说中的黑光铠。当下时代,全身铠甲十分昂贵,更多是做为赏赐、仪仗和摆设之用,鲜有实操上阵。
在曲兵的协助下,消了快半个时辰的工夫,札盔、护颈、批膊、裈甲、胫甲等等,总算全部穿戴齐全。
这两套全具铠甲保养极好,可见都尉平日里根本不会轻易穿戴。
“文遂,今日我便教你实战刺击之术。我军长枪,枪头多为炒钢,多次破甲后容易折弯,故此,乱战时,需尽量避开敌人甲胄护具,寻面部、腋下、下腹、腿内侧出击。”胡潶抄起了长枪,递给了周坦一柄,自己又拿起了另一柄。
二人摆开阵势,以枪头相向,进行了实战的演武。
胡潶一边解说,一边进攻,步伐稳健、出枪准狠、呼吸不乱。
周坦自是奋力抵抗,可惜他枪法尚未炉火纯青,又兼之对全身铠甲实在不习惯,几个回合下来,已经被胡潶刺中了多处要害。
好在发力是点到即止,枪头触铠甲即收回。
胡潶又说,正如过去五个月的练枪一样,这些单兵的枪技,只是训练一个人的意识和对枪的掌控力。两军对垒,仍重在结阵,但无论任何一方溃散,作战形式都会转入乱战,彼时,单兵枪技便有用武之地。
“枪法,练技只是辅助,更重要的是练心识。”胡潶如是说道。
“周坦受教了。”周坦喘着粗气应道。
这一身铠甲少说重六十多斤,哪怕只是穿着它来回走动,都足够一番消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