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瑄沉默不语,他不是天平军的人,本身代表着平卢军利益,梁信说狠话他可没必要帮腔。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李振,这时候建议道:“淄州初定,境内几个县城虽然已经传檄而定,可毕竟人心不稳,就怕事情有变,他们又随风倒。
不如我军暂且撤出淄州城,在淄州西面立营,一旦情形不对,我军还可顺势撤往齐州或是济州,让魏博军和后方的天平军接应咱们。”
“一定要放弃淄州城么?”
梁信问道,倒不是他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在夺下城池后,他就已经发动人手搬取城内府库的钱粮,如果立刻撤出,那这些钱粮最后能落到谁手上还不好说。
“这是最稳的方法。”
李振回答道。
他只是提出自己觉得最好的建议,相比于敬翔,李振有时候出谋划策都较为激进,梁信思忖片刻,颔首道:“让全部将士饱餐一顿,带足粮草,放弃不便携带的辎重,
问问罗让,看他的魏博军是不是前些日子被我杀没了胆,若是没有,让他领着魏博军骑兵在淄州东面巡视,一旦发现不对劲,在撤退前,一定要派人将消息送回。”
“诺!”
......
大规模的兵力调动,几乎瞒不住双方的眼线,何况淄州和青州是邻居,骑两匹快马,一天多的时间就能跑个来回。只不过青州那边现在正闹得欢,王敬武先前又故意屏蔽消息,使得各处命令混乱。
安师儒现在就算紧急派人出城传令,除了青州城大营以外,其他地方就算是收到了命令,也是磨磨蹭蹭地在执行。
曹全晸将王敬武架到了自己家里,刚准备下手,外面就有人在砸门,是王敬武的手下又追了过来,要将他带到军营里保护。
而这时候,王敬武也瞥见曹全晸的长子和侄儿领着十几个下人,手里都拿着武器,脑海里再度反应过来,三步并做两步窜了出去,也顾不得手臂剧痛,抓着大门刚要拉开,冷不丁右臂一阵麻木,再回头看去,鲜血正顺着刀刃成股流淌下来。
曹存实抓着长刀的另一头,也没想到这全力一刀没把王敬武的右臂连根剁下来,他立刻抽出短刀,在半空中抡出一个雪亮的弧光,趁着王敬武吃痛惨嚎的时候,用尽全身力气砍在他的右手上。
一只手凌空飞起,而大门也终于拉开了一半,王敬武扑出去,一头撞进了人群里,嚎叫道:“杀他全家!全杀了!曹全晸害我!”
几声喊,原本气势汹汹的曹家人立刻拼命往后退去,那些下人看到外面杀气腾腾的甲士,慌的丢了兵刃直接朝后宅逃去,曹全晸恰好追出来,看到王敬武冲进人群的那一幕后,眼里顿时满是绝望。
“快,快去城中...不,逃出去,别想着报仇了!快滚!”
曹全晸狠狠拽过儿子和侄儿,把他们朝身后推去,然后下意识做了最后一个决定。
他扑到大门处,想把大门关上,但外面的甲士已经杀来,乱刀砍断了他的两条手臂,随即将其整个人淹没,最后冲进了曹宅内。
滚滚浓烟冲天而起。
安师儒此刻已经身在西城门处,忙不迭喊道:“快,去大营里。”
副将策马跟在他身边,不解道:“那个曹全晸呢?他要是杀了王敬武,其亲兵必然不会干休,怕是...”
“这厮就留给他们吧。”安师儒恨地咬牙切齿道:“只要我接手城外大营,城内这些兵卒除非是想造反,要不然最后还得归顺我,更不用说还有梁信那厮如今正在淄州...我现在甚至都得先想办法解决他。
一个曹全晸而已,难道你要我停下手里所有事,去救他出城?”
“末将不敢。”
“放心,”安师儒看向这名副将,语气勉强温和了些。
“王敬武既然已经死了,等此事过后,我让你坐他的位置。”
“这...末将多谢安公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