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咱们整个大明朝,也就江南之地的丁口还算多一些,燕云十六州这边可没多少丁口,若是推行工坊,必然就会影响春耕。
“据咱所知,上位有意在天下各县设立预备四仓,官为籴谷收贮以备赈济。”
“倘若因为推行工坊而影响春耕,老百姓自个儿的粮食尚且不够吃,官府又该上哪儿去籴谷收贮?”
“万一遇上灾年,官府无米可赈,最后苦的不还是百姓?”
陆十二笑了笑,说道:“六爷,咱们山东布政使司是地广人稀了些,甚至整个江北地界都是地广人稀,可是咱们大明其他地方却不见得也是地广人稀。”
“不说别处,就说洪桐县——洪桐县的百姓要是人人都有自家土地,耕种也足以养活一家人,学生又怎么可能从洪桐县带回五千名百姓?”
“虽然这五千名百姓搬迁过来之后还是地广人稀的状态,可是再多上五千人呢?”
“就算再多上五千人还是地广人稀,可是百姓们吃的饱了,穿的暖了,自然就会多生孩子,丁口数量还是会快速增长——等到这些孩子长大成人,时间也不过是洪武二十年之前。”
“朱六爷”嗯了一声,又皱着眉头转了几个圈子,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说道:“那就这么定了!咱回京之后就去找上位,跟他说明兴建工坊的好处,同时也跟他说明商税的事儿,至于最后怎么决断,就看上位怎么想了。”
陆十二顿时高兴起来。
瞧瞧,这不就把那些乡贤士绅、豪商巨贾的伞给撕了?
虽然现在撕出来的只是一个小口,甚至都不一定能够成功撕开,可是撕了就是撕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撕出更大的口子。
正当陆十二想着该怎么趁机多撕几个口子时,“朱六爷”却是郑重其事的向着陆十二拱了拱手,说道:“陆相公,咱来宁阳县也有一段时间了,这些时日里,跟在你身边也算是涨了许多见识。”
“如今商税和工坊之事牵连甚广,咱老朱一时半会儿的也没办法给你一个确切的答复,只能先回京城去跟上位当面说个清楚,再听一听朝堂上众位大臣的意见。”
“因此,朱某明日就要离开,今天咱们且共谋一醉,如何?”
一听到又要喝酒,陆十二就忍不住有些头疼。
上上次跟徐二喝酒,自个儿好像就喝的五迷三道,上次和这位“朱六爷”喝酒,自个儿好像又喝的晕头转向,也不知道自个儿和徐二、朱六爷这两位到底谁才是正儿八经的山东人。
按照常理来说,山东人算得上是最能劝人喝酒的,一套又一套的酒桌套路招呼下来,酒量不好的甚至都吃不到主食。
偏偏徐二和眼前这位“朱六爷”,倒是比陆十二这个山东人更能喝——两次喝酒,陆十二两次都是先倒下的那个,简直丢尽了山东人的脸面!
如今“朱六爷”又要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