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岂能如她所愿?
马上吩咐丫鬟摁住她,那三碗红花就准备亲手给她灌了下去。
不管我重生能不能改变命运,但是你——江芷若,我今天一定要你死。
05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动手,我娘喝止了我:“苒苒,既然野种是谢临的,那我们现在反而不能动她了。”
她吩咐下人把江芷若扔进暗室,又把把我拉入内屋。
我此刻一心只想要这贱人为我失去的孩儿抵命,恼怒道:“娘,你放手,此事传出去,必如天塌一般。为了我,为了江家,甚至为了皇家颜面,留了孩子,我们还怎么抬头做人?这个险我们都不能冒,为何要阻止我?”
我娘毕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冷静之后:“苒苒,娘保证,这红花一定给这贱人灌下去,可咱们不能急于现在。”
她见稳住了我,安抚道:“和皇室沾边的,都兹事体大,还不如先放出消息,静观其变,如果五皇子咬死不认还好,我们也就当吃了闷亏,做得干净点就行。可万一他认了,那这贱人肚子的野种流的就是皇家的血,这红花下肚,便是戕害皇嗣,咱们不如先留着,别打草惊蛇,以退为进,到头来反而能拿这个做把柄,让谢临主动和你退了婚事,保全你名声。”
我冷静下来,顿觉我娘的老辣,反而自己只不过是一时间被仇恨冲昏了头。
倘若不是我娘,未雨绸缪,一旦事发,谢临恼羞成怒,别说我在他面前百口莫辩,甚至整个江家都要赔进去。
我娘见我已然清醒:“苒苒,你先好好看住那个贱人,娘现在就进宫请旨。”
临走,她又轻声吩咐:“今天注定不眠了,你要随时准备好宫里有人传唤。”
06
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一直到后半夜,困意来袭,快熬不住了。
神思刚有些涣散,便听得门外有杂乱的脚步声。
“传江家嫡女入宫觐见。”
领头的太监声音冷冽,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对我递过去的茶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宫里之人,惯会拜高踩低,当然,在江府门口还敢这样对我,自然还因为谢临平日里对我的轻蔑态度。
车辇把我送到宫里。
一草一木,一墙一宫,我早就熟悉。
回廊蜿蜒曲折,上面有我入宫的回忆,更有入主中宫,却被架空的血泪。
如今和煦的夜风吹动穗子,细碎宛如情丝,将过往种种勾得历历在目。
苒苒,看你姐妹情深,我便知道我选得皇后没错。
那时候谢临柔声低言,眉眼温存。
我不是个会附和的女子,可心里却悸动不已。
因为江芷若的探望,那个清清冷冷的少年,脸上的脆弱和易碎不见了,露出我不曾见过的矜贵淡定样子。
所以我觉得,自己总算是守的云开。
可是,直至今日我才明白,我是工具,我是遮掩,我在他眼底,从来只是冷漠和疏离的存在,那些他以朝政为由拒绝我的夜晚,其实都在陪着江芷若。
就跟他每每到江府,嘴里唤我苒苒,可心里都是他的若儿。
两人早就耳鬓厮磨了不知多少日子,甚至连孩子都怀上了。
对方男盗女娼。
我居然还觉得自己痴心不悔。
可笑。
07
“江芷若,你这个贱人!”
刚到宫门口,一个茶盏迎头而来,砸在我额上,一声闷响。
温热的血很快流了下来。
早已等候多时的谢临,手筋暴起,眉宇狠厉,看我宛如看仇人。
我面无颜色地跪下去叩首。
臣女参见五殿下。
血从我的发丝,一直流到我下颚,再滴在宫阶上。
这样极好,原来谢临平日清风明月的样子,也会消失,他总算显露出了面具下的阴沉和执念。
我倒喜欢这种不藏着掖着的真刀真枪,那样彼此厌恶可以无所顾忌。
见我没有什么反应,他火气稍微隐忍了几分,沉声问我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臣女愚钝,不知殿下所指?”
他极为不屑地瞥过我:“芷若有孕的事,你装不知?究竟是谁告诉你的?”
我装?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若不装,回头她自己杀死腹中孩儿的罪孽就强赖到我头上。
“芷若有孕?”我反过来换做一副惊讶的样子:“敢问孩子是谁的?殿下又为何如此关心?”
谢临大约没有想到我会反问,表情有些不自然。
“你明知故问……”他犹豫半晌,没有说完,气势却已经弱了下去。
我不信他有脸在我面前把这句话说完。苟合之子,是他谢临洗不掉的污点,他敢声张?
“你别管是谁的?若不是你娘进宫告到我母妃那里,本宫又怎么会被深夜喊去待命。”谢临眉头一拧,恼羞成怒呵斥我。
我轻蔑瞥了他一眼:“臣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谢临冷哼一声:“你不知道,我都打听了,说你们知道芷若有孕,灌了红花扔柴房。”
我不得不佩服我娘的周到,这鱼一下就咬饵了。
“谁告诉的殿下灌了红花,谁又告诉了殿下江芷若小产,殿下可亲眼所见,就算是真的,难道不也是她罪有应得?”
谢临还以为我在拼死抵赖,冷冷道:“你放心,只要找到芷若,一切真相大白。”
08
我低下头,用最快的速度捋了一遍。
此事江府那边封锁了消息。
我娘就算在宫里被隔墙有耳偷听到了些什么,顾及三方利害,也不可能说出江芷若有孕。
如今谢临这么笃定,那除非是谢临跟江芷若一开始就商量好了对策:落胎之事算计到我头上。
见我默不做声,谢临以为又拿捏住了我。
眼里藏着审视,仿佛是在怀疑我又要搞什么花样,还有些戏谑的笑意,估计是笑我装模作样。
他这么笃定,是从来都知道我爱他,爱到只需他一声令下,我就能把心挖出来献给他。
可惜我的心,早都被他践踏成了烂泥。
09
许是我一直默不作声,惹得谢临不悦,他慢慢倾身过来,道:“你不是一直照拂芷若吗?还是过往都是在本宫面前演戏?是我看错你了。”
“你若现在认错,从轻处置,自愿为妾,我就饶你,否则就算你江家泼天财富,也保不住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眉目肃然,语气中满是摄人的冷意。
我猛地抬眸,勉强维持着镇定:“殿下这话算是认下孩子的爹是你的?所以,你做得丑事,居然用我全家做威胁?”
他嘴角勾勒着几分喜怒难辨的弧度,轻言道:“你嫁我,就应该明白我看中的是你家室,我和你不过是各取所需,而我和芷若之间,才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再说了皇室子弟,从来就不可能只娶一个,一切发生本就无可厚非。只不过,本宫没想到你居然善妒成这样,敢动芷若和孩子。”
很好,他终于赤裸裸说出了他的目的,又要姐妹花开并蒂,又要江府万贯家财。
所以我上一世嫁给他,以为他清清冷冷,如崖上青松,又如山间明月,清冷孤远,其实不过是个冷眼旁观,虚情假意,轻易将我耍得团团转的卑鄙之徒。
我看着他,如看一个陌生人:“殿下胃口真大,美人财富都要,可你怎么就断定是我害死了芷若腹中的孩儿。”
“那旁人有这个必要?”
听他这样说,我心中已有答案,看来江府里的探子,到底是传错了话。
我微笑点了点头,与他并肩站在宫门琼花树下,长风起,怅惘片刻,才缓缓道:“臣女何至于此?和你之间,最多也就是我江荏苒所遇非良人,我又岂会害一个未出世的胎儿,这事你既然如此羞辱我江家,我便要敲登闻鼓,以证清白。”
“请问,殿下敢跟我御前对质吗?”
10
谢临整个人愣在原地,眉头紧皱。
他似是并未预料到我会如此剧烈抗争。
他早已习惯了我的低眉顺目和默默讨好。
“行啊,来人,江荏苒,你以为登闻鼓是随便敲的吗?你得先挨上三十大板,本宫就要看看你被打完板子后,还有没有这个命去敲。”
我此刻无比清晰地看清,他紧皱的眉头暗含杀心,深黑的双眸带着算计。
谢临终于露出了獠牙。
他凑过来恶魔低语:“江荏苒,没看出,你还有几份骨气,可惜,你没这个机会,只要你死了,那你家的一切自然会落到芷若和我的手上。”
我又惊又气,浑身发抖地退后。我知道谢临一向心机深沉,可我没想到他居然也可以疯狂到明目张胆的想将我灭口。
谢临此刻双目赤红,看得出来怒火让他失去了理智,他吩咐身旁侍卫:“来人,将这贱人拖下去,直接宫杖三十,打完我自会去父皇母后那里解释。”
见他手下围了上来,我正愁不知道如何是好,一道清冷又压抑的声音响起:“只怕你解释不了这个事。”
我忙转头,居然看见站在远处走廊缓缓走来的四皇子,谢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