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终结。】
神志飘零。残剑坠地。
【帷幕。呼唤。】
虚空诡潏。穷途末路。
【火种。诅咒。】
黑星迢递。冰焰寂照。
【使命……未竟!】
血已流尽,而魂火初燃。
+血腥的真相和燃烧的梦想,哪个更加真实?+
在背后的世界,被血液灌满喉咙和肺部的痛苦随着自我这个概念一起消失。在身前的王国,金色的火焰熏烧着暗红的天空,将记忆如血肉一般从灵魂中剥离。
……哪个更加真实?
有人在讲话,或者自言自语。足够接近,一步的距离,就将踏入没有时间的领域。在那里,对空间的定义也与彼端相差甚远。足够接近,于是声音缠绕重叠,仿佛无时无刻随时随地在响起,震动如帷幕本身一般稠厚不散的雾气。
【使命未竟。】
一个高大的身影自雾中成型,从帷幕后面的世界走来。
我们隔帘相望,如观镜影。
【时机未到。】
幽灵披着一袭金衣,燃烧的长戟形同炬火,盔甲焦黑变形。
但他毫无疑问也是一名禁军。
【在那之前一定要记住……】
我看见熔融金属的眼泪从对方面罩上缓缓淌下。
【你的名字……】
+普布利乌斯。+
冷峻的通讯声使我从噩梦的回音中惊醒。没有火焰,没有禁军的幽灵。我正身处群山下的废弃矿洞,万年来连风沙都不曾惊扰的地方。四周回荡的只有战靴叩击地面的声音仿佛踏入寂静的墓穴。
+你掉线了整整一分钟。这让我不禁寻思你是否弄错了冥想的场合。+
在确定无疑的失误前任何辩驳都苍白无力。我向狄奥多西道谢,并为自己的出神罪悔。狄奥多西出人意料地没有再说出刻薄的评价,在通讯那头静待我结束,然后用平淡的语气地让我继续。
我摁了一下头盔面罩,感觉那只受伤的眼睛又在轻微渗血。
带着余温的尘埃在我周围缓缓飘落。早些时候红外探测中呈现出的数个彼此靠近的异常热区,但待我到达,这里空无一物,仿佛我的到来使火焰仓促熄灭。燃烧的幻梦尤其令我不安,尽管我没有观测到任何亚空间活动的迹象。我在汇报中提到了这个现象,得到的回复是继续前进。
然而通道已引领我至此——一条死路。
在幻梦侵袭我的时候,我正看向热区后方封闭的甬道。
我再次看见了刻在岩石上的闪电矢记号。
这是一个古老的军团标记,比任何一个阿斯塔特战团或划分出它们的军团更早,几乎和帝国的历史一样悠久。它和禁军诞生在同一个年代,提示曾有另一种超凡人类组成的军队与祂的亲卫分享雄鹰和雷电的符号。
卡塔依吉斯(Cataegis)。
雷霆战士。
天亟军的铁蹄踏过这里。这是在记载中不会被留意的细节,即使有所描画,这个注脚注定不会被太多人看见。史书翻过一页,雷霆军团的命运与祂为了人类的美好未来所付出的可怕代价息息相关。自天而降的雷霆燃尽了短暂的荣耀,仰望星空的人类听不见群山下的怒号和哭音。
这就是为什么万年以来,只有我涉足这被遗忘的角落。
只有我?
【重击过闪电的勇士啊——】
没有迟疑,我回身一戟戳去。
斑斓的花影扑面袭来,在被战戟打中之前散成一串飞旋的火花,让我的视镜爆出眩晕的色彩。
狄奥多西是对的。如果丑角出现在这个地方,那么阿泰尔不会离得太远。现在我们被层层岩壁阻隔,在发送了警告后我必须独自面对这致命的演员。而我也发誓让这群狂妄的入侵者付出代价,血洗我的耻辱。
我迅速后退,拉开与短刃的距离。爆弹在狭长空间里如果不能一发即中的话将反过来为对手提供掩盖行踪的便利。我记录下了他最后显形的位置以及运动的轨迹,计算出他将以何种方式挥动他的利刃。我们是善于学习的群体,如果任务需要,那么我们能像我们的敌人一样行动,然后用更加完美的协调将其挫败。
战戟虚晃一式,同时另一只手搭上腰间短剑,当那张假面在预计位置显形的时候我一剑刺去。
我不会失手第二次。
我——
【记得你的名字吗?】
剑刃相撞,火星迸溅,映亮了丑角剑上雄鹰和雷电的雕饰,“Helios”的名字刻印仿佛重叠的镜影。
【记得你来自何方吗?】
火焰的幻像从交错的剑锋间燃起,掩盖过紫色多米诺面具下异星人意味不明的笑。灵族不在说话。
【知道你要去往何处吗?】
梦境中的血影又一次袭来。如此强势,后背猛撞上岩石的真实感也不能阻止我被虚幻的赤潮卷走。
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