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秀云奶奶还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在那个年代,一个孕妇失了丈夫,她一人把孩子生下来,还成功把他养大,可想而知,期间肯定吃了不少的苦。
也难怪宋双泉会这么孝顺了。
他今年都四十好几了,也就是说,秀云她爷去世也有四十几年了。
一个去世这么久的人,能有什么事呢?
周林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听了女儿的问题,王巧珍先是看了看自己的男人,再看了满脸笑容的婆婆,这才开始为女儿解惑。
而周林,则在一旁竖起了耳朵……
今天早上,老太太一起床就闷闷不乐的。
作为孝顺儿子,宋双泉自然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于是马上询问母亲是否身上有不妥的地方。
然后,然后他就被老太太说了一顿。
这老太太,心里气不顺,就怪到了他头上。
孝顺的宋双泉还能怎么办呢?自然只有忍耐。
磨叽了一会儿,老太太才说出了她不开心的原因。
原来,就在昨天夜里,老太太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奇怪的梦。
她梦到了自己的老伴儿,也就是秀云她爷。
秀云她爷一上来就跟老太太诉起苦来,说自己现在很是艰难,缺吃少穿不少,住的屋子还破了个大洞,大冬天的,冷风往里头灌,他冷得直发抖。
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惨字。
老太太一听,这还了得,张嘴就想说话,然后她就醒了。
之后就一直没睡着,心里就跟装了一只兔子一样,跳来跳去的,不安稳。
好容易熬到了天亮,儿子媳妇都起床了,老太太就找儿子说了这件事。
然后跟他商量,看是不是找个扎纸匠,给老伴儿扎座结实点的房子烧过去,另外顺便多烧点冥衣纸钱之类的。
其实当时宋双泉也没说不同意,只是咂摸了下嘴,说这些东西可能要花点钱而已。
没想到,这老太太立马就生气了,早饭都没吃就回了自己的屋。
然后才有了之前那么一出。
其实宋双泉吃过早饭就去了隔壁七队,找了一下彪子,让他帮忙加急赶制一栋纸扎屋出来,还订了不少冥衣纸钱,然后等明天除夕祭祖的时候,一并烧给他老子。
彪子也姓宋,叫宋长彪,跟宋双泉是同一支的,只是早就出了五服了,要真论起来,他还得喊宋双泉一声叔呢。
彪子是这一片儿有名的纸扎匠,祖上传下来的手艺。
前些年上面盯得紧,他一直就没敢冒头,直到今年起,上面好像对这些事情不闻不问了,他才敢重操旧业。
不过也只是悄悄的做,不是熟人的活儿,他一般也不敢接。
当然了,宋双泉的活儿,他自然是不会推拒的。
得了彪子的保证,宋双泉才晃晃悠悠回了家。
回家后,他也没第一时间跟老太太讲这件事。
他只是想着,明天等东西做好了,再给老太太一个惊喜。
谁知道……
要是早知道这样的话,他还卖什么关子啊,平台无故被老太太收拾一顿,想想还怪委屈的。
周林听完,心下也觉得岳父这回是有点冤了。
……
吃过午饭,两人就回了自己的小家。
周林没有急着进屋,而是站在院子里打量这座刻在他记忆中的小院。
上辈子,他跟秀云在这里度过了最甜蜜的新婚时光,他们的儿子小钧也是出生在这里。
知青小院就是当初队上专门建起来给那些插队下乡的知青住的。
当初,除了周林,八队另外还一起接收了五名知青,两男三女,都是本地的,有三个就是曹家集镇上的,还有两个来自稍远一点的安河镇。
不过现在他们都已经通过各种门路回家了,户口也都迁回去了。
小地方,在这些事情上,也没有人想着去做梗。
也幸好他们都回城了,要不然,周林想结婚都没房子住呢,到时候,搞不好还真得去宋家当上门女婿了。
小院里的房子虽然都是泥坯房,却很结实。
屋顶还是用的小麦秸杆跟粘土压制而成的,最长可以三四年换一次,比起那些一年一换的稻草屋顶,那可是强多了。
光从这就可以看得出来,这边的知青待遇还是很不错的。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周大伯安排周林落户到这里确实是真的为他着想。
毕竟周大伯也不是先知,不可能预料到以后的事情。
院子里一共有三处单独的屋子,一处是女知青宿舍,是单独的一套里外间,在院子的最里侧,那边最安全。
另外一处是男知青宿舍,跟女知青宿舍一样,也是里外两间,不过位置偏外面一点,旁边则是知青的活动室,也是他们平时收工后看书学习,或者吹牛打屁的地方。
如果要去女知青宿舍,就必然要先经过这边。
现在周林两口子暂住的,就是外面一点的男生宿舍。
而刘大娘一家就住在旁边的活动室里。
至于女知青宿舍,现在也没有空着,还住着两个人。
周林正回忆到这里,就听到一个甜甜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周哥,嫂子,你们回来啦!我跟姐姐又要来麻烦你们啦!”
周林转身一看,立马就笑了。
呵呵,白天真不能念叨人,正主儿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