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骨平原。

篝火在夜色中摇曳，柴火在炙烤下发出几声不堪重负的噼啪声。

灰色的帐篷围着中央的篝火设立着，冒险团的诸位正在把酒言欢，庆祝又一次讨伐的胜利，唯有少女坐落在篝火的一角看起来并没有庆祝的心情。

“莉雅丝，你最近怎么了，老是心不在焉的。”

卡琳搭话道，中性的声音穿过厚重的头盔，听起来还带着些金属音。

身为团长，她向来很关注队员的状态，尤其是莉雅丝这样主修治疗的圣职者，她的状态好坏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小队的伤亡情况。

“以前这种时候，卢奥都会坐到我旁边来的，虽然他不怎么说话，但是...”

莉雅丝话锋一转，扭头看向卡琳，眼珠里水波流转，乞求的语气我见犹怜：

“是不是该让他回来了，毕竟都这么久了，我想他有好好反省的。”

卡琳叹了口气，莉雅丝是队伍里年纪最小的，很多事她都会选择迁就，唯独这件事不行。

“你了解亡灵法师吗？或者说除了卢奥，你见过其他的亡灵法师吗？”

“呜。”莉雅丝的表情透露出疑惑。

卡琳摘下头盔，又将头发上的白色绑带接下，柔顺飘逸的金发顺着英挺的身姿披散而下，精致的面容带着一抹冷峻，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蓝色瞳孔，彰显着她的高贵血统。

“我先前的队伍里也有一个很强的亡灵法师。”

“他趁着大战结束后，以亡灵的形态复活了死去的同伴，然后把剩下的队员屠杀了。”

“我当时哭着求他饶了我，那是我第一次为自己身为一个圣职者而感到耻辱。”

卡琳平淡地讲述着过去的经历，仿佛那是一个与她无关的人，但是语气里似乎隐藏着什么不可妥协的东西。

莉雅丝很难想象卡琳哭的样子，但她还是咽了咽口水，辩解道：

“卢奥不是那样的人。”

“你能保证吗？”

“他坐在你的旁边一言不发的时候，队员庆祝的时候，攻杀怪物的时候，他究竟在想什么？”

“你敢保证吗？”

被卡琳那深邃的瞳孔注视着，再坚强的内心也会出现裂缝，更何况莉雅丝这样仍然心存天真与幻想的小女孩呢。

莉雅丝有些害怕的往后倾斜了身体。

卡琳也收回了凝视的目光。

“先前的那位亡灵法师，跟队伍里的任何人都能够有说有笑的聊上几句，但我忘不了，他最后看向我的眼神。”

“那是猎人的眼神，就像人类看向待宰的牲口一般的眼神。”

“如果当时我的团长没能拖住他，他会杀了我。”

“别说了。”

莉雅丝的身子微微有些颤抖，但是卡琳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仍然选择继续说下去，人不能总是活在虚妄的幻想里，对世界抱有恶意才是活下去的基本法则。

“我为什么从来不在他旁边摘盔？也从来不让你们告诉他我是女性？”

“因为亡灵法师根本就不是人类，他们就是披着人皮的恶魔，你要足够强硬，才可以选择跟恶魔交易，才可以支配他们的力量，但是如果实力不够，就只能接受恶魔的反噬。”

“讨伐骨龙那一战之后，我们死了多少人？”

“如果他在下一次讨伐魔物的时候调转枪头，我们要怎么办？”

莉雅丝沉默了，杀人夺宝，抢占报酬，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这些事，但她也多少有所耳闻。

况且，对于死灵法师来说，上级冒险者的尸体本身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

......

卢奥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人群有些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