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闻喜城休息的众人,都没有睡好。
蔡文姬梦到了匈奴兵满脸狞笑,醒来时发现身处营帐包围中,再看看相邻的吕布营帐,长出口气。
安全了!
傍晚和吕布骑赤兔马回来,她有种幼时父亲抓着手的安全感。
下意识往吕布营帐靠了靠,蔡文姬的脸红了红,却没有退回去。
乱世求的就是安宁,这些日子的奔波,早就改变了她。
辞赋杀不了匈奴兵,也保护不了自己。
汉帝肆意封赏将领和州牧,只会让各地更乱。
跟着强者,是辞赋擅长者的宿命。
带着新奇的感悟,她沉沉睡去。
常远和申屠仪是一个营帐,彼此能感受到对方睡得不够安稳。
“他们俩还回来吗?”
常远低声问申屠仪。
他说的是陈丰和冯文。
“会的!”
申屠仪自信满满:“赶你回上党郡,你愿意吗?”
“我有点儿想父亲了。”
常远声音里透着颓然:“郭军师太厉害了,他是要我们的家族认温侯为主公啊!”
“你不愿意?”
“我……”
“对啊!”
申屠仪语调幽幽,似在说服常远,又好像在劝服自己:“大不了以个人名义效忠温侯,我不想像以前那样活着。”
“是啊!”
常远也道:“反正我们已经入彀,那就没有回头路了。”
“师父他……”
啪!
旁边帐篷一杆枪点过来,枪尾正中常远后背。
“睡觉!”
是赵云的声音。
“是!”
常远急忙回应,再不敢吭声。
催促两人去睡的赵云,瞪着眼睛,仰头看着帐篷顶端。
他一个人睡。
正因为没人陪伴,待遇仅次于吕布和郭嘉,赵云才更加诚惶诚恐。
他有点儿怕。
和刘备过往的记忆,似乎在慢慢消散。
去徐州投奔那个谆谆教导如兄的玄德大哥,真的能实现夙愿?
白日里经历过匈奴骑兵追赶的生死紧迫,他非但不后悔,甚至很兴奋。
男儿就该如此!
与这个争权,与那个夺利,哪有守护百姓、保一方水土来得爽快!
跟着吕布,起码活得恣意啊!
唉!
心里幽幽叹口气,他强迫自己入梦。
另一个帐篷,郭嘉没睡的原因,是因为太兴奋。
从太寿城与吕布商量迎汉帝开始,他就开始筹谋了。
谁都没有说。
许褚陪张杨去安邑,是他布的局。
再到河内郡治所怀城,收拢并州游侠儿,甚至与魏越打交道,他也在设局。
闻喜城劝吕布先灭匈奴骑兵,同样也是有着小算盘。
有的局,他告诉吕布了。
有的局,他没说。
谋士,什么是谋士,主公想或者不想的,都要谋划好。
他不是田丰,主公吕布也不是袁绍。
那晚太寿城内吕布邀郭嘉和陈宫谋求一醉时,郭嘉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不推着吕布向前进、向上走,这个谋士不当也罢。
主公吕布不傻。
他或许觉察了,但只要没有触及底限,主公就能忍。
值了!
郭嘉笑得欣慰,接下来也睡得安详。
吕布也还醒着。
自小就和匈奴血战的他,早就养成倒头就睡的习惯。
现在睡不着。
闻喜城百姓惨死,山谷内百姓认命当奴隶,甚至才女蔡文姬,都差点儿沦落成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