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近迎风角度,横帆船是无法航行的,即使是这年代的纵帆船也够呛,只能是戗风走之字航线——在担杆水道接下来的这一段里,这等于是自杀,因为那里横亘着危险的四尺岩礁!
“舰长,那就是四尺岩礁罢?”奇袭舰队的旗舰路博德号上,舰长魏晓东和他的亲兵正站在舰首处的甲板上,远眺着西北方向海面上的礁石。
“应该是的。”魏晓东的回答十分沉稳,但实际上他的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
他记得林海曾经对他,也对所有的通报舰舰长说过:“作为舰长,最重要的就是时刻保持镇定!请记住,你们的语气和脸色会传染给船上的所有人。”
通报舰的舰长都是海军部的少壮派,他们的资历都比较浅,每一个人都是林海亲自选出来的,能坐到这个位置都是靠的自身能力和冲劲。
而魏晓东又是通报舰舰长中的佼佼者,今年才二十五岁,是从最早一批参加西式帆船训练的水手中脱颖而出的。
他只是看了一眼四尺岩礁,接着便转过身来看水手们操帆——路博德号正在调整航向。
在水手长的指挥下,甲板上的水手们正在用驶帆杆调整着主帆的角度,要贴风航行,帆面就得保持在风向与航向的夹角中间。这其实是一条普适的规律,帆船在任何风向上行驶都是如此。
与此同时,在魏晓东看不见的舵室中,舵工也正在转动舵轮,与操帆作业相互配合。
终于,路博德号的航向基本稳定了下来——它没有走之字,而是以接近40°的贴风角度笔直前行!
魏晓东迎着朝阳露出笑容,他在心中默默祈祷,接下来的风向最好不要有什么变化,尤其是不要往逆时针方向偏……
“舰长,四尺岩礁有多大?”那亲兵却仍在盯着远处的礁石,路博德号此时距离四尺岩礁尚有十公里远,但不用望远镜都可以看得到。
“不知道,说不定就是四尺罢。”魏晓东没有回头,脸上仍然挂着笑,这自然是一句玩笑话。
四尺岩礁当然不止四尺,这块礁石之所以危险,就是因为它太大了。在正常水位下,它露出水面的部分有好几千平米,水下部分的深度更是不为人知,没有人清楚离它多远才足够安全。
然而担杆水道在这一段并不算宽阔,如果船只太靠近牛头岛方向,那很有可能会搁浅。
更何况,如果风向不朝着顺时针方向偏离的话,路博德号也无法再靠近牛头岛方向了——40°已经是通报舰迎风角度的极限,接下来它只能是贴着风笔直前进,或者更偏向四尺岩礁的方向!
此时的水位仍然很高,但退潮早已开始,奇袭舰队逆风逆水,仅能跑出三节多的航速。
20艘通报舰如同一队挂着披风的骑士,迎着呼啸的北风奔向未知的命运。
一个时辰后,路博德号顺利地将四尺岩礁甩在身后,紧随其后的是杨仆号……
最终,奇袭舰队付出了三艘船触礁、两艘船搁浅的代价,顺利驶出了危险区——剩余的舰队仍有15艘船,120门炮!
“舰长,我们胜利了!”魏晓东的亲兵激动得泪流满脸,这是一次卓越的奇袭,惊险程度堪比三国时期的邓艾偷越阴平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