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北县城西,街角,一间不大的成衣铺。
里面凌乱挂着几件长衫,大多也不是当下时兴的款式,层叠堆码的布料上都布着一层薄灰,偶有顾客进来,小二歪在柜台前,也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一身玄衣的白无机,施施然走了进来。
若是有认识的,肯定会奇怪,这县学里新来的夫子怎么会来这里逛?
白无机在店里逛了一圈,似乎没挑到合宜的,便走到柜台前,从怀里摸出一枚物什放在了桌上。
柜台上,是一把制作精巧的小刀模样的玉牌,玉牌之上,细细镌刻着三根叶子,栩栩如生。
原本惫懒模样的小二,见了这小刀玉牌,眸子陡然一缩,然后四下打量了一番,道:“客官要什么货?”
“天南海北的货物,大可瞧瞧!”
“那客官需得去店内好好瞧瞧!”
暗号对上了,那小二神色更是恭谨,将白无机引入了内门。
过了一道幽暗的通道,进了后院一处房间,小二见四下无人,将房间内的烛台一扭。
“吱呀”一声,房内一处壁画蓦地打开。
随着墙壁缓缓打开,层层台阶后,一个偌大的空间呈现在白无机面前。
这成衣铺子后,居然别有如此洞天。
约莫百步见方的厅堂里,十数人脚步匆匆,十数根手腕大的蜡烛挂在墙壁烛台上,将房间照耀得如同白昼。厅堂之侧,还有数间暗房。
“大人...请!”
白无机拾步而下,脸色肃然。
“见过白大人...”
房间内,早有一名方脸中年汉子候着,拱手道。
“你认识我?”白无机讶道。
“回大人,数年前在大周京城有过一面之缘,大人日理万机,自然不太记得属下...”
“唔...”白无机点点头,拍了拍汉子的肩膀,道:“我晓得你的名字,时五,你也辛苦了...我看过卷宗,你在这小地方已十年了...若此事办好了,我自当上报司里,调你回去...”
“拿卷宗来,”从大厅进入一间暗房,未有寒暄,白无机食指轻敲桌面,淡淡道。
这白大人凌厉的做派早就闻名司内,时三也未多言,只一拱手,便亲自抱着一叠卷宗放在桌上。
“月前接了司里的通知,属下就开始准备了...”
白无机略略一看,卷宗上的信息颇为详细,偶有一些改动,也特意用红笔勾了出来。
“时五,你也用心了....”
“为司里做事,不敢怠慢...”
时五为白无机掌起一盏烛火。
“说罢,你怎么看...”白无机问道。
“白大人预先让我调查的,已调查妥当!”
“其一,陆家村附近地下,的确有一大片晶石矿脉...”时五言语一滞,“还是罕见的浅表矿脉...”
嗯,这也在白无机预料之中,若不是泼天的富贵,那些老东西怎会蠢蠢欲动。
“其二,陆家村村长,也就是礼部员外郎——陆广原之父,的确暗中在为浮云宗做事。”
哦,礼部员外郎和修道宗门竟有牵连?
白无机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有点意思!
“其三,他们暗中想要拿下陆家村一户人家的田契,但事情似乎进展不顺...”
时五细细将湖海帮张三那日在陆家村的事情说了。
白无机点了点头,打开一份卷宗,在卷宗上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名字。
陆寒,字文长....
一抹讶异浮现白无机眉头。
陈正平这学生,居然也牵扯其中。
“这家有个儿子,在县学就读,似乎...”时五偷眼看了一眼白无机,然后缓缓道:“这名唤陆寒的士子,似乎与县学夫子陈正平,走的颇近。”
“另外...”时五犹豫片刻后道:“湖海帮张三昨日越狱了...从痕迹上看,似是有人故意为之。”
放张三?那便是想要灭陆寒全家了,这等直接了当的作风,倒是颇符合那些高高在上的宗门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