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又有几名村民带着愤懑围了上去。
“我知道,方才已有人与我说了...”陆志广只抬了一下手,四周之人便静若寒蝉。
“陆寒,好好在县学读书,怎么就回来了。”陆志广看着神色凌厉的陆寒,缓缓道。
“见过村长,”陆寒微微行礼。
“怎么,我来了...手上火把还不放下?”眼见陆寒拳架不散,陆志广的言语中带了几分不耐。
陆寒微微一笑,低头垂目道:“暮色暗沉,小子拿着火把,也方便给村长照明。”
陆志广神色一厉,盯着陆寒。
陆寒神态恭谨,笑容自若。
这陆志广今年七十有余,担任村长已经四十多年,多年积威,加之其二儿子十数年前进士及第,如今正在京城做官,所以陆志广在村里素来一言九鼎,无人敢违。
张三混迹道上多年,早摸清楚了这州府和县城之中哪些人是不能得罪的,眼见陆志广来了,张三也收起了跋扈,指着脸上可怖的伤口,沙哑着声音道:“陆村长,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如今加上我这身伤,您老说,这事该如何了结?”
“陆寒,人可是你伤的?”
“回村长,小子只是自保,错手误伤。”陆寒淡淡道:“小子刚回家,便看到门被人砸了,这恶汉拦住我,想要打我,小子情急之下,无奈为之。”
无奈为之?
看陆寒这镇定自若的模样,哪里像失手?分明是故意为之。
只是这陆寒,什么时候有这般狠厉的功夫了?陆志广心中一惊,但面上依然从容道:“是否失手,我说了不算,若对面这好汉选择报官,恐怕你逃不了干系。”
“小子乃县学学子,我大周以孝为先,按大周律例,父亲受辱,儿子愤而出手,算不得触犯王法...”
所谓“亲亲得相首匿”,大周律法,极重孝道,除非造反大罪,便是包庇至亲,都算不得枉法。
闻言,陆志广神色一凛:这陆寒,当真是好手段。
县学学子因父亲被辱,愤而出手惩戒地痞恶霸,若传到了那些自命清高的士子耳中,怕是只会拍手称快,成就好一段“佳话”。
“什么?爷们被白打了?”张三差点吐出一口老血,郁愤情急之下,那汉子喊道:“你算什么县学学子,爷们早打听清楚了,不过数日,你就要被县学赶出来了...”
是么,原来早就开始调查我了?
“好汉,似乎消息有些落后啊,难道你没调查清楚,我刚得了一个下舍第一?”陆寒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
什么?下舍第一?
村民们听了这个,可能还不甚懂,但陆志广却是知晓这四个字的分量。
“不信?”陆寒努了努嘴,指着土路尽头的方向道:“正好有同窗好友来访,各位一问便知。”
远远地,夕阳的土路下,一个胖子气喘吁吁奔跑而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厮。
“哎呀呀...气煞我也...偷马贼陆寒...还我马来...”胖子的呼喊声在黄昏的风中隐约可辩。
来者,正是陆寒口中的“同窗好友”——田三壮。
待田三壮到了,他先怔了怔,然后看到一副诡异非常的画面。
陆寒手持一支遍布血肉的火把,火把对面是十数个泼皮模样、眼神畏缩的汉子。
“多谢田兄借马之恩,”陆寒微微一揖,笑容温醇,仿若对着经年好友道:“田兄,别来无恙啊”
田三壮愕然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