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来之前,庄鹏对这个孟海渔业做了一些了解,这是一家沿海地区非常老牌的私营村企,八十年代初便开始走商品化路线。近年来孟朱岛的特色养殖是黄鳝,市面价格也很高,其上游仅有一家货主,位于宁城市区的世纪博洋水产城。
孟百里瞥了庄鹏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天色,没有再找任何场合,来到另一棵树下的石凳石桌,桌子上是雕刻的象棋盘。
庄鹏对江舟的事毫不藏掖,直言小小私企向上困难,以期能从外市找到出货口,这批大黄鱼若能成功出货,鹏远可以付给孟海一部分佣金,数额方面好商量。
可是看上去,孟百里对庄鹏所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他注目棋盘下起来“无子玄棋”,庄鹏接言又语,实不知再说什么的时候,孟百里才悠悠抬头。
“庄老板是不是拿错了名片?这个才是我。”
孟百里拿出一张名片缓缓推到庄鹏面前,庄鹏一看,名字电话一模一样,只有那职称变了,上面写着“江宁水产协会理事”。
庄鹏立时双眉紧锁,硬着腮帮脸色泛青,几乎有起身的冲动,给他的感觉,衙门还是那个衙门,只是碰见了另一个县太爷。
孟百里看在眼里,所入目处皆是其忧其患,仅一张名片便把对方心弦拨得如鼓噪了。
“江舟宁城本是一家,你鹏远渔业在江舟那点动静我岂会不知?顺便告诉你也无妨,我这个孟海渔业最早就是盘下来的水产合作社,天生不是一路人,何必风尘仆仆。走吧,就当你我不曾见过,免得成了我也欺负老实人。”
“孟总,我就是太不老实了才有今天,你们给过我无数机会,可惜我都没有把握。”
“那现在呢?你的最后机会实在是有点多了。”
“那我就不会来什么宁城了,到江舟负荆应该可以一劳永逸。”
孟百里摇头笑了笑,“你且看看这棋盘,现在我方车马尽握、士相都全,一群人看着一个愣头卒子要过河,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能找到我头上,怎么?你还想往哪跑?”
“这棋盘上空空如也,我只看到楚河汉界,但孟总却把它说得像长江黄河一样。宁城谈不成还有福州,福州谈不成还有广州,我不相信四海之大,处处都是水产倒爷的衙门。我庄鹏手里的是大黄鱼,只有你们把它看得像鸦片,恨不得一把火把它销了。山高路远,孟总告辞!”
庄鹏起身而去,他步履缓缓走在孟朱岛的街巷,搓着兜里的一摞名片,他的内心并无太大失望,他做好了跋涉的准备,孟朱岛只是他的一站。
来到码头,庄鹏逐一问过船家,一听远途夜行各个摇头不接,直到他看到了一艘单层小画舫,这画舫顶如六角亭、身摹蝴蝶彩,看上去分外精致。
他试探地问了问船家,船家说了句人满就走,便让庄鹏上了画舫,可庄鹏刚一走进船舆,船便动了。
靠夕阳一侧的桌子边,一个四十多岁的人正在喝茶。
“孟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