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间,许如意意识到更严重的事,旗子营和深鲜国际的对立给了庄鹏生存空间,亦可以说旗子营就是鹏远渔业上游的一张明牌,所以庄鹏才敢花尽心思拓充货量。一旦都变成深鲜国际的意志,联想起这三四年间的往事让人不寒而栗,鹏远渔业这根钉子不仅要拔,恐还连血带肉。
“你们打算怎么对付鹏远。”
“价格对砍,新账旧账一遍算,这是你那位兄长的原话。”
许如意不愿再想下去,去年只是一个拖款,就让她看到那长屿人已经在热锅上烙熟了,“杨杰,做人做事留一线,万一打雷的时候不得不出门呢。”
杨杰哂然一笑,“经验告诉我看事情从来不该只看当下,不管你信不信,若干年后庄鹏会感激他的这场经历。现在一切的症结都在于他不够温顺,他若消停了,整个水产世界都平静了。他既然不懂顺潮逆潮,就得有人教他懂,越是吃了大亏以后越是能补个大圆。你放心,鹏远渔业不会消失,只是买了个比较昂贵的教训而已。”
“你凭什么认为庄鹏必走这一步?”
这样的问题让杨杰再度发笑,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明明抬着红花杠,却问红花何处来。
“因为别的路都在强总那,整个江舟不会有人接他的货,这一点在今年格外严。丛林里的刺猬认为自己坚硬无比,但踏过它的犀牛大象,一点痛感都没有。如意,我已看到更好的剧本,不需多久庄鹏就会坐在长平饭店,像个真正的生意人和我们聊前途。”
“杨杰,大道理并不会让你活得更好,你今天信这一套明天就会信那一套,嘴上说的、心里想的都没那么重要,关键在于你做出来的是让人觉得喝了好酒、还是吃了苍蝇!”
“你何必这么气愤呢?你不仅没有失去任何东西,还助长了家族企业的势头。一批批更足的货量、一个更听话的下游企业,让一切回到从前的良性循环,你该知道,这就是无数利益人最愿意看到的。”
“我只知道,你他妈就是一个叛徒!”
热茶直接泼在杨杰的脸上,许如意摔飞杯子,门甩得像台风刮来。
杨杰抹了抹脸上的茶水,目中透着满意的笑,这一幕已在他心里演过无数遍,有比这更缓的也有比这更糟的。至于刚刚那颇是刺耳的话,杨杰内心很是坦然,因为他从未背叛自己。
从走进社会的那天他就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且知道这里面会有三十六计、会有弯有绕有迷途。好在是,这个世界没人会在意手段,在人们挖掘靠手段上位的时候,就已在证明上位之外的一切都只是花边。
过了一阵,杨杰忽然觉得哪里有些别扭,原来是甩在嘴角的一根墨绿茶梗,黏得结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