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外之人笑得恬静，些许美好便能让她满足。

水中之影怒火中烧，胸中愤恨好似烈火烹油。

“贱人！”水中的她厉声怒骂：“只这么些好处便将你收买了么？你真是十足的贱人！”

“嘻嘻~”水外的她痴傻发笑：“我有阿娘了……我又有了……”

“你这痴傻的贱货！他们都在利用你！他们知道你能‘醒石’，这才用伪善将你困锁，你这杀千刀的，他们根本不爱你，只是不想让你激发杀生石罢了！未必你这都不懂么？”

水中之影歇斯底里状若癫狂，却又仿佛被什么东西束缚，只得无能狂怒。

水外之人依旧痴笑。

“我有阿娘，有阿姐，还有阿爷……往后都不孤单了。”

“往后天天都能吃饱，不用捱饿。”

那水中影狠是一愣，继而更是厉声尖叫：“贱婊子！那你阿娘阿爷的仇谁来报？！”

“你莫要忘了，便是因他章有余，你才有此下场！他章有余便是你最大的仇人！”

水外人抿了抿嘴，又望向天。

“是么……可我又有阿娘了哩！”

只此一句，换来水中倒影癫狂不已的尖叫。

你轻而易举便舍了仇恨，那我怎么办？

我之仇恨又谁与我解？！

忽然。

苏乞儿小心翼翼地探入怀中，掏出那血色玉石。

“你想要这个吗？”

她伸出手去，作势要将玉石抛入泉水之中。

水中倒影便又哭又叫：“不……不要！不要！不要！！！”

却不论她如何嚎叫，愣拦不住苏乞儿半点。

噗通~

玉石脱手落下，贯入水中。

顿将那水中倒影击散，化作层层涟漪。

“缨娘。”身后便听有人呼唤。

苏乞儿转过身来，瞧见正是雷凌花远远招手。

“大清早的湿冷的很，莫着凉了，快些过来。”

“阿娘~”轻声呼唤着，苏乞儿便起了身，好似翻花蝴蝶般投入雷凌花的怀抱。

一如当时年少，她也是这般投入阿娘的怀抱。

章有余站在一旁，望着相拥的母女，五味杂陈。

“阿爷！”忽地苏乞儿又扑入章有余怀中，仰起小脸儿痴笑，“明日便是女儿诞辰了哩！阿爷为女儿准备礼物了么？”

章有余愣在原处，周遭仆役婢女亦是错愕。

便连雷凌花，也有一瞬惊疑。

如是良久。

章有余低头望着环抱自己的小娘子，不禁有些意识模糊。

仿佛曾也有这般时候，有个丫头扑在自己怀中，天真烂漫地问着相似的问题。

便鬼使神差也似，章有余愣愣点头。

“当……当然备妥了。”

继而朗朗大笑。

“咱家缨娘想要甚？不妨直接与阿爷细细说来！”

苏乞儿却嘟嘴摇头。

“不要不要~女儿只要阿娘阿爷还有阿姐，咱们永远在一起就好！”

“好！”章有余笑得愈加自然，“那阿爷先去唤阿姐回来，替你准备诞辰宴可好？”

苏乞儿点头如啄米，更脱开身来蹦跳起来，鸟儿似的叽喳远去。

章有余与雷凌花两相对视，忽而齐齐欢笑起来。

一众人欢笑而去。

却只那泉水涟漪渐渐止歇，才见一抹血色静躺其中。

俄而。

雷凌花去而复返。

素手探入水中，将那血色玉石捞起，细细擦去水渍，捧在了手中。

“这孩子，这般重要的东西，怎能乱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