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离安三人在等待于鱼的时候,就已经密谋好了剩下的计划。
当四人鬼鬼祟祟地从教室里溜了出来后,先行撤离的路离安和泠夏去操场遛弯了。
而于鱼则是顶着湿哒哒又黏糊糊的头发去还钥匙。
然后在老大爷诧异的目光下,被一个拿着可乐瓶子满脸歉意的女生送去了医务室。
此时,刚刚在医务室的水池冲完头发的于鱼,正坐在医务室的床上,拿着毛巾揉搓着头发。
湿哒哒的头发在毛巾的揉搓下像是刺猬一样翘起,平常挡住眼睛的刘海也被捋到了额头上。
于鱼罕见的露出了清晰的全貌。
而站在一旁的燕以雪看了他一眼,眼神微凝,若有所思。
“一会儿拿吹风机吹干就行。”
穿着白大褂的校医阿姨推了推老花镜的镜片,然后看了一眼抱着胳膊站在旁边柜子的燕以雪说道:
“要是担心感冒,可以拿点板蓝根以防万一。”
“啊,好的,谢谢刘姨。”
燕以雪像是和校医十分熟稔的模样,点了点头回答道。
然后“咔哒”的一声轻响,校医出门遛弯了。
医务室里只剩下了燕以雪和于鱼两个人。
“所以……为什么要来医务室啊?”
于鱼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别开了目光问道。
说起来,他好像还没有和燕以雪单独相处过。
几人一起的时候,他还能贱兮兮地和燕以雪打闹吐槽。
但是当只剩下两人的时候,氛围却莫名的有些尴尬和紧张。
“因为这里什么都有。”
“你好像和校医很熟的样子?以前经常受伤吗?”
于鱼有些好奇地问道。
燕以雪低垂着眼帘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是,只是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候无处可去,所以经常会来刘姨这里摸鱼,有时候会帮她代一下班。”
“这样啊………”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尴尬沉默。
一时间室内安静得可怕,隐隐能听见从外面操场远远传来的喧闹声音。
“那个………”
于鱼有些尴尬地开口想要找一个话题。
然而这时候,却听燕以雪忽然开口问道:
“你以后,有什么想做的吗?”
“……啊?”于鱼愣了愣。
“未来,有想过吗?职业也好,以后一定要做的事情也好。”
燕以雪微微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
“我………”
于鱼擦头发的动作下意识地顿了顿,然后单手把毛巾从头发上拽了下来。
沉默了片刻后,他笑了笑,轻声说道:
“我想做什么,不是很重要。”
“重要的是……我能做什么。”
“大人的世界,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于鱼说着移开了目光,看向了窗外阳光明媚的操场:
“梦想什么的,太奢侈了。”
“人生,光是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了吧?”
“我只要能轻松的活着就好了,又不是小孩子了,梦想什么的,无所谓啦。”
“………”
燕以雪无声地握了握拳头,微微抿紧了嘴唇。
“那如果是这样,你又是为什么而活着?”
“诶?”于鱼一愣。
“不是因为不能死去,而是因为有想要做的事,才会为了理应到来的那一天………”
——而跨越无尽的黑夜吗?
后半句话,燕以雪没有说出口。
因为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说的太多了。
但他明明………
“抱歉。”
“啊……嗯,没事。”
于鱼有些尴尬地别开了脸回答道,两人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两人的性格其实截然相反,就像飞鸟与鱼——
向往自由的飞鸟已经触摸过了天空,所以无法放弃飞翔;
而一直处在自己小小水湾、跟着族群前进的鱼儿,觉得保持这样的生活就好。
其实谁都没错。
然而就在两人陷入沉默的时候,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医务室的门被人十分粗暴地推开了。
一道像是银铃般有些清冷,此时却带着些许焦急的熟悉声音响了起来:
“老师,我同学被球砸了……!”
路离安看着眼前同步转头,眼神惊讶地看向了他的于鱼和燕以雪,愣了愣。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校医老师呢?”
在路离安的身后站着额头发红、血糊了一脸的泠夏。
“你们……是杀人了还是抢银行了?”
燕以雪目光惊疑不定地问道。
………
………
刚刚先行离开的路离安和泠夏去操场上闲逛了。
两人特意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而且由于操场上人很多的缘故,所以并不算显眼。
中午出来遛弯的老师往往看见男男女女走在一起,只要没有表现得很明显,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路离安和泠夏刚刚还被路过的老班张益达看见了——
张益达看着两人边走边拿着一张英语卷子,全神贯注认真讨论的模样,默默赞许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他对国际班学生的印象也提升了不少。
谁说国际班都是大爷和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