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的早上,巷子里时而响着鞭炮的哔哩啪啦声。
声音很大,窝在床边的蜷缩成一坨的,乌漆嘛黑的狗子抬起干净的爪子捂住耳朵,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声。
李易安则是早早的起床,换了一身新衣服,过年换新衣算是老习俗了。
李易安也买了鞭炮,一卷三十,浏阳鞭炮厂生产的,也是老牌子了,即便重生前大力禁鞭下,它也活得好好的。
因为购买主力就是农村与乡镇,你可以说那里落后,贫穷。
但乡镇其实是民族文化,民族传统的根。
三十年前,有人来自那里。
三十年后,也必将有人回到那里。
李易安跺了跺脚驱散不多的寒意,在神前拜了拜。
“啪嗒!”
打火机里的电击器冒出一道极快的电流接触到向上升腾的可燃液体,登时冒出黄色的火花。
李易安好奇的看着它,小时候起他就对打火机很是好奇,这个东西怎么喷出火的?
一手火机,一手红烛。
点燃两根红蜡烛插在烛台上,又在伟人的画像和老爹面前各插了三根香,淡蓝色的余烟袅袅升起,李易安一动,就跟着他跑。
而后弯腰作揖,三鞠躬,同时嘴里念叨着:“祖宗保佑,老爹保佑……”
可惜的是李易安没有买纸钱,做斋饭供祖宗。
只能苦一苦,饿一饿祖宗了。
爆竹声中一岁除。
李易安昨天晚上半夜三点起来放一鞭炮,早上起来再放一次。
都不大,一卷大概有家里砧板那么粗,足够响一分钟了。
以前李易安在家的时候就总是很烦噼里啪啦的响声,觉得声音又大,持续时间又长,扰人心烦。
他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蕴含着怎样的寓意,现在的他知道了:
牵引地府放归的幽魂回家,免得找不到回家的路。
简单的做了点斋饭,干煸干子,豆腐,千张,一样一小碗,只放一点油和盐。
具体为什么是这三样,李易安也不清楚,只是按部就班的照着记忆里来。
本来不打算做的,但他自己也要吃早饭不是?
大门的缝隙上再点上一枝篆刻着金色经文的香,这就是这边乡下的传统习俗,家家户户都是如此。
提着一大卷鞭炮,揭下红色的纸片,将他散开,丢在地上,随即地上像是出现一条红蛇,蜿蜿蜒蜒一米多长。
“嗤嗤~”
灰色的引信亮着光,发出奇怪的声音。
李易安肌肉记忆复苏,身体连忙退后。
小时候他很怕这个,但他爸经常让他去点鞭炮,看他一脸惊恐的跑过来,又把他抱在怀里安慰。
“噼里啪啦……”
听到刺耳鞭炮声响起,李易安半掩着门,松了口气,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过年。
吃完早饭之后,收到林新月的消息说是在九点钟来接,到了省城正好吃午饭。
李易安就出了门,到外面打拳,蹲马步,一通功夫练下来,半点汗水都没有,闭气入门了!
他脸上惊喜不定,又接着打了两遍,浑身力气周转不停,一力接一力,生生不息。
“叮铃铃。”
接了电话,李易安手上什么也没带,什么也没买。
讨好他一家子有钱拿吗?
又不是他想去的,带个屁的礼物。
还没听说过有人高中谈恋爱带到家里见父母,一大家子的。
实话讲,他还不知道林新月父母两个到底会搞出什么幺蛾子呢。
院子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走来,站在门口冲他挥挥手,手腕上的玫瑰金手表在阳光底下,反射着闪亮的光点。
李易安上前会和,和林新月并肩走在一起。
锁好门窗,两人离开巷子。
昏暗的巷子里弥漫着硝烟的味道,青石砖上满是大大小小的鞭炮碎片。
“这两天的生意怎么样?”
李易安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闷,因为是第一次恋爱就被带到一家人面前,还是吃年饭,饶是林新月再心大,也不能说坦然面对。
至于往好的方面去想?
林新月觉得不太可能,上次林守溪知道后就给了林新月一张黑脸,妈妈张玉怜则是不反对也不赞同,一切随缘。
苦思冥想怎么让小男友能安然度过,并且还不会因此受到心灵上的打击。这就是林新月在思考的问题。
忽然听到李易安的话,林新月呆了呆,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最近店里的业绩怎么样了,还不错吗?”
李易安点了点女友光洁的额头,无奈道。
“还可以,就是网店因为快递不发货,许多客户下单知道要到初八才发货的时候就取消订单了。”,林新月想了想说道。
“这个是正常的。”
“好了不用太担心了,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两情若是长相久,又岂在朝朝暮暮?”
“而且下学期我偶就提前到商海读大学去了,你也要备战高考,我倒是觉得分开一段时间也不错。”,李易安表示无所谓的说,接着又和林新月解释,说自己到了商海就忙了,到时候忙着转专业,然后在学校里招人创业。
“这么说倒也是。”
林新月和李易安都是理智的人,看重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而且林新月也有这个自信,凭她的家世与容貌、能力,还拴不住李易安?
这是在搞笑吧?
两人边走边聊,解决掉心中的不安后,林新月的情绪果然好多了,然后告诉她一个事情,就是她有可能有转学到省实验了。
“这是好事啊!对了我有个表妹也在省实验,麻烦林公主照顾照顾她。”,李易安笑着说道。
林新月满口答应,两人很快走出了巷子。
巷子口停着一辆宝马,巷子口的早餐店老板看稀奇一样海尔看着李易安坐上了豪车。
“哎呦,乖乖,我说这个老李家的小子怎么过得这么舒坦了,原来是攀上富婆了!暧!老话说的好啊!再好的男人也好不过长得帅的男人!”
“你这个刘跛子这是哪里听的老话?”
有客人笑嘻嘻的说。
……
坐上车,驾驶座上的是个带着墨镜,长发飘飘的年轻女人。
见李易安上来,冷着眼混了他一眼。
李易安看得好笑,又不是赘婿,还要看你的脸色吗?
于是小气的男人立刻还以颜色。
“这是我姐,亲姐林鹿溪,在香港上大学。”
林新月给他介绍一下。
但两人都没有反应,一个是冷眼相待,一个是你看我不爽,那我可不惯着你。
“林鹿溪?名字倒是挺好听的。就是人不怎么礼貌,喜欢带着墨镜见客人。”,李易安坐在座椅上,伸了个懒腰,慵懒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