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很诚恳地道歉。

可纵使如此，方白依旧觉得十分不爽。

因为看这个巫女那坚定的模样，方白不难推测出她真正的心理活动：

“我们知道错了。”

“但就是不改。”

相比起“无知者无罪”，这样的态度才更加令人觉得恼怒。

但与此同时，令方白觉得无力的是：

“虽然这样的修炼方法多少有些问题。”

“可它确实是可以用的速度，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

而在这个动荡的黑暗年代，强大的力量才是保证自己不会受到侵害的唯一因素。

若没有这份力量，她们或许连三十岁都活不到。就会被妖怪杀死，或者是被献祭给祸神。

因此，这种看似“邪道”的修炼方法，其实是这些巫女们的自救。

方白无法接受她们的理念，却也无法指责她们对生存的渴望。

干脆，只能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喝酒。”

……

方白开始喝闷酒。

这是最无趣的一种喝酒方式。

喝酒本为解愁，可如果是喝闷酒的话，只会借酒浇愁愁更愁。

坐在方白对面的巫女也不敢说话。

看出方白的心情并不是多么高兴的她，如同一尊雕塑一般，捧着那个装满了果汁的碗。

她也不喝，就是低着头，一动不动，假装在品味果汁的甜美气息。

庭院里的气氛，开始变得凝固。

——这座庭院里还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前几年，当事业有成的酒吞童子回来“省亲”，遇到了与她天生不对付的八云紫时，这座庭院中的氛围也没有现在这么凝固。

“唉。”

冰雪聪明的巫女，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

她感受到了眼前这个“熊前辈”对自己的强烈不满。

“或许到了该告辞的时候了。”

她想，这份“传艺”的香火之情，应该就到此为止了。

——她决定，以后再也不来这片山林了；也再也不会让她的弟子知晓这片山林，知晓生活在这片山林中的“隐士高人”了。

她是好心。

她的这个决定，看似无情，实际是不想给方白再添麻烦。

她也没理由再给方白添麻烦。

毕竟这条路是她们自己选的，纵使明知这是一条不归路，她们也无法回头。

“前辈，那我就……”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看着眼前这个一直在沉默，只是一碗一碗饮着酒水的熊猫仙人。年轻的巫女嚅嗫了一下嘴唇，勉强发出了声音。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父亲大人——”

忽有一阵响亮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房子中传来，直接将巫女的声音完全盖住。

也打破了这庭院中，已经快要完全凝固的气氛：

“你看到我放在桌子的果汁了么？”

……

八云紫打着哈欠出来了。

与二十年前相比，二十年后的八云紫在外表基本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事实证明，八云紫的寿命真的很长。

虽然还远远没有达到那所谓的“一个混沌算一年”的程度，但一二十年这种程度的时间跨度，对她来说也就相当于是人类一两天的时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