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河南,白塔铺。
广阔的战场上,飞沙走石,到处都是金戈交鸣的声音。
数不清的长枪、长刀在两军交接处来回捅刺,伴随着一声声刀剑入肉的声音,看得人头皮发麻。
茫格再次幸运地躲过了炮子的攻击,他一边猛冲,一边死死盯着当面一个手持长枪的明军。
那个明军头上戴着圆盔,身穿一件藏青色的棉甲,装备比起旁边的明军都要好,看起来不是军官便是家丁之流。
在两人相距不到十步的时候,这明军突然呐喊着加速冲了过来。
忙格毫不避让,也从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手中长枪与对方同时迅猛刺出。
两人眼看着就要同归于尽,那明军竟然仍没有要躲闪的意思。
忙格心中暗自吃惊,最后一刻,他熟练地将身子往旁边一侧,对面长枪的矛尖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音,擦着他的铁甲自胸口的护心镜位置划过。
电光火石之间,忙格手里的长矛也是脱手而出,精钢打造的矛尖借着冲击的惯性,径直刺破那明军单薄的棉甲,带着粘稠的鲜血从他背后贯出。
忙格看都不看那死不瞑目的明军一眼,松开长矛后身子一矮又向前面一个翻滚,在躲过紧随而来的另一个长枪时,他狗熊般的粗壮的身体已经重重撞上了对面的一面盾牌。
那个明军刀盾手被他的大力撞了一个踉跄,忙格迅捷地抽出腰间的顺刀,沿着盾牌的缝隙就插了进去。
看到对面明军那痛苦到狰狞的表情,忙格阴笑着又将顺刀当做匕首一般猛地一拧。
那明军口中吐出一口鲜血,身子软塌塌的倒下。
只是几息之间,忙格便已连杀了两个明军!
他抽出顺刀,往后挪了一步,这一歇,后面的伙伴都已冲上前来,他的位置就不那么靠前和显眼了。
忙格余光瞥了一下四周,继续寻找下一个猎物。
贺世贤强装镇定的脸上,终于开始忍不住颤动起来。
肉搏开始后,儿郎们的英勇并没有对建奴造成多大的伤亡,各级军官正在用一层又一层的战线消耗着建奴的攻势,但效果甚微。
眨眼间已经牺牲了许多,不过是堪堪撑住一个锯齿般的防线而已。
建奴的死甲兵,无论是装备还是战斗技巧,平心而论都比己方强上一筹。
这样下去,漫长的防线上,迟早会有一处率先崩溃。
紧接着,便会蔓延到整个战场。
紧了紧拳头,贺世贤对着身边的蒙古家丁罗哲沉声道:“你们一分为二,各自越过两翼,从侧后攻击建奴!”
罗哲看了看建奴阵后虎视眈眈的白甲巴牙喇,知道自己此去别无幸理,沉默一息还是抱拳道:“大帅!留点骑兵在您身边吧。”
“万一败了,他们还能护您离开。“
贺世贤望了一眼这个十多年前便从敖汉部投奔他的亲随,沉声道:“此战若败,这里就是我的埋骨之地!”
“去吧,多杀几个建奴!”
“是,大帅!”罗哲跪下领命,然后走下指挥台,跨上战马,带着一众家丁和骑兵分作两拨径直往两翼而去。
看着台下奔驰而去的最后一千骑兵,贺世贤伸手抓过了自己的偃月大刀。
他又望了望前面几处已经濒临崩溃的中央防线,喃喃自语道:“要败了,无需再珍惜此身了。”
“终于可以下场冲杀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