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够了!大胆铁铉,身为礼部侍郎,却公然以下犯上,大逆不道,你可之罪?”
不想那铁铉却依旧腰杆笔直,铿锵如铁地回道:“谁不知犯颜进谏如同自投鼎镬,自戮白刃,然而大丈夫应当正色处世,赤胆忠心,以报国恩,岂能因一己之利而不直言?圣人言,君将据谏则忠勇散,善恶同则功臣倦,还请皇上明鉴!”
“胡说八道!好你个铁铉,竟敢威胁咱!就算咱不接受你的建议,满朝忠勇照样不会离去,你还真是一个顽劣之徒啊!目无纲常,藐视君王,咱说一句你顶一句,说一句你顶一句,你以为咱真的不敢杀你吗?”
然而那铁铉听了非但没有半点惧意,反而淡定如常地回道:“微臣为官只求忠君报国,无愧于心!倘若皇上真要因此杀臣,臣无话可说!”
“来啊,将铁铉拉出去,砍了!”
“等一下,父皇,铁铉直言冒犯,实属不该,但还请父皇念在其进有忧国之心,退有死节之义。正所谓文死谏,武死战,铁铉出言不逊,理当严责,但如若以此便将其处死,以致文不敢死谏,武不敢死战,那才是我大明之大不幸也,故而儿臣斗胆恳请父皇宽恕其不敬之罪!”
此话一出,年老人精的李善长便立刻带头替铁铉求起情来,齐声道:“请皇上开恩!”
听到这,朱元璋这才把火气强行往下压了压,沉声道:“铁铉。”
“微臣在!”
“既然太子和众卿家都为你说情,咱就念你是一时之愚顽不与你计较,饶你不死。但是你要悔悟……”
然而话没说完,铁铉的倔脾气就上来了,梗着脖子执拗地说道:“微臣无过,何言悔悟啊?为皇上,为朝廷,微臣只是说了应说的话,无论如何,微臣都还是以为,皇上应当依法从事,朱桓应当立即斩首,至于微臣,即使与朱桓一同去死,身首异处,也心甘情愿!”
“好!好啊!铁铉,咱委你以重任,你却傲慢不羁,有负咱对你之厚意,今日咱本算想饶你不死,可你却还倒行逆施,仍然以言语相逼,既然你那么喜欢谏言,那咱现在就革去你礼部侍郎之职,贬为御史可好?”
“谢皇上隆恩,不过臣既已身为御史,那便更应履行自己的职责,谏言到底了!御史者乃皇上之耳目,督查百官,纠举不法,辨明冤屈,理当持纲不避权豪才是,何罪之有?既然无罪,也无需饶恕,事已至此,如若皇上还打算宽恕朱桓的话,微臣愿求速死!”
“混账!你如此诋毁皇帝,本就重罪在身,还故作凛然大义状,也不过就是想以死来沽名钓誉而已。你要是再不认罪,就不要怪咱不念君臣之情了!”
“朱桓若不处死,我铁铉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为维护国法,微臣不敢私惜此身,即使身死也要以尸诤谏!”
听到这,朱元璋终于忍不住勃然大怒,“来人,推出去,砍了!”
“谢皇上处死之恩,微臣无愧于九泉之下了!”
然而话音未落,殿外便突然毫无预兆地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