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人和人之间为何就非要分一个高低贵贱呢?上位者凭什么就能对下位者生杀予夺?”
云雨过后,徐锦凤紧绷的心弦也是松弛下来,他揽着女帝的娇躯,思绪变得有些迷茫。
他最在意的尊严,在这个时代,却是上位者最不在意的东西,能够肆意践踏。
而他想所作的这一切,都想要将之改变,而今徒然发现,自己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王朝便如已经腐朽的参天古木,剪剪修修只是治标不治本,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唯有推倒重来!
但若真走到这一步,那必然就是生灵涂炭。
正是应验了那一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所以在这一刻,徐锦凤非常的迷惘。
他的信心动摇了。
他开始了自我否定。
其实若今晚女帝没有来,徐锦凤还真有可能入魔怔。
“因为人有七情六欲,有了野心,自然就想要更多,更好的东西,于是便有了矛盾。”
女帝脸颊上泛起的红潮还没完全褪去。
一夜之间,她蜕变成了真正的女人,眼角的媚态,嘴角的慵懒,让她美艳动人。
“你呀,别胡思乱想了,不管如何,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她抿起性感的红唇一笑,又故意卷着青丝去挠徐锦凤的下巴。
在这一刻,她只求和心爱的情郎继续缠绵,而非去考虑什么家国大事。
其实,她本就没多少野心。只是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将她推上了那個位置。
“别闹!”
徐锦凤往女帝挺翘的臀部重重一拍,道,“你说你站我这边,那为何还将我爹派去出使楚国?”
“出使楚国这事儿其实也是拖了一段时间了,之所以选定靖安侯为使臣,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就是怕靖安侯为你撑腰呢!”
女帝换了姿势,让自己更加贴紧徐锦凤的身躯。
中原五大王朝。
除了野心之外,与大梁比邻的楚国不管哪个方面都是垫底的存在。
李揽月虽然继位也已经有大半年了,朝廷局势也都安稳,但楚国还是有些分不主次,竟三番五次地在边境挑衅。
在众臣的力荐的之下,她便一声令下,封靖安侯这个大杀神为使臣,让他去楚国转一转,威慑一番。
徐敬山乃是军中战神,威名显赫,哪怕是其他四朝对这尊大杀神也是十分忌惮。
他虽然已经不掌兵多年了,但是虎威犹在。而且,他自己本事又是三品境强者,若真发起狠来,那还真不好处理。
所以,将徐敬山打发走,那么徐锦凤便没人撑腰了!
至于徐锦凤背后站着的女帝?
身为帝王,哪怕要偏心徐锦凤,也不能偏的太多,否则这皇位可就坐不稳了。
不过这些心眼多的王公大臣并不知道,出使一事,徐敬山并没有抗拒,甚至还表现得十分活跃……
女帝疑惑道:“不过……这事儿于我而言虽然有一定压力,但我若不同意,群臣也无可奈何,只能再择使臣人选。可是靖安侯那一日却突然进宫于我明言,愿意做这个使者,如此一来,我也只能顺水推舟了……”
徐锦凤皱了皱眉,讶异道:“我爹自愿的?”
“嗯。我也仔细观察过靖安侯,他神态正常,并不像被人控制了神志。再说了,也没人有这个本事。”
女帝黛眉微蹙道。
武夫强在肉躯,魂魄方面就差了一些,故而对于一些精神上的攻击手段,实乃有些乏力。
但徐敬山不同,他是从尸山血海爬出来的大将军,一身血煞之气,没几个人能够扛得住,根本无惧神魂类的攻击。
既然徐敬山神态清醒,但为何要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选择接受旨意,以使臣的身份出使楚国呢?
这不变相将徐锦凤给卖了吗?
徐锦凤沉思良久,他将白洛风这几日传递的消息一一串联起来,忽然便豁然开朗!
老爹此举,应该是要让他放开手脚去干!
福王妃进京了!
而这位王妃和徐家有着一份香火情!
福王妃曾经养在了徐老太太的名下,和徐敬山算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
不过也就三五年时间吧,福王妃就被她的父亲重新接回了江南。长大后,便嫁给了福王。
当然,这是几十年前的事了,知晓此事者也是寥寥无几。甚至连福王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能知道此事,还是因为大姐徐湄云。
徐湄云喜欢大和尚一事,可是让老爹暴跳如雷,于是就四处托人说亲,想要给徐湄云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嫁了。
其中便有一个男子,对徐湄云展开了追求。
他便是福王妃的外甥。
也正是因为此事,他才知道了福王妃和父亲竟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当然,这几十年过去了,两家也早就没有走动了。
不是福王妃知恩不图报,而是她成为福王妃后,就注定了她不能和权臣太过密切,以免引起皇帝猜忌。
而今,福王妃进京,若求到老爹头上,那他岂不就是左右为难了?
所以。
老爹这是为了躲福王妃,这次接下这个出使楚国的差事。
此举之意也很明了了,就是让他放开手脚干,该流放流放,该杀杀,不要客气!
“明日,我要判福王世子斩立决。”
徐锦凤说道。
女帝轻轻颔首:“他确实该杀,但必须要有铁证。”
“放心吧,我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徐锦凤成竹在胸。
心爱的女人支持他,老爹也支持他,他还有什么好迷茫的?
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坚持他的道!
原本,他是可以选择【奸臣之道】的,那就可以与世家门阀同流合污,借着世家之势,他便能一飞冲天,大权在握。然后实施他心中的抱负。
但他拒绝了!
虽说他自信自己能够做到出淤泥而不染。
但是……
施政的手段都不正义了,结局正义又还有什么用?
孤臣之道、诤臣之道,虽然艰难,但他愿意砥砺前行,披荆斩棘!
“天色已晚,睡吧。”
徐锦凤捋清思绪后,便闭上了眼眸。
明日,他要举起屠刀了。
今晚,必须好好养精蓄锐。
于是,他便抱着女帝娇软的身子入眠。
翌日。
他下意识地往身旁一拍,可惜枕边人早已离去。
倒是白桦被女帝留了下来。
她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往案几上重重一放,没好气道:“马上就要三堂会审了,你还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