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过来。”朱常洛敛去所有笑容。
“遵命。”朱由校咽下一口唾沫,又长舒一口气。
“朱由校,你知道朕为什么要和你一起来这里吗?”朱常洛问道。
“回父皇,儿臣不......”朱由校看着父皇的眼睛,把“不知道”吞了下去。“父皇来此是为了断一桩家案。”
朱由校不仅心灵手巧,而且才智过人。他很清楚父皇不会无缘无故地让皇弟、皇妹离开并命令西暖阁清场。
父皇必然是有的放矢,而自己和李选侍之间,唯一能被父皇看作“的”的就只有那件事了。
“家案?这个词用得好啊。”朱常洛轻笑一声。然后转向李竺兰:“你觉得朱由校说的家案指的是什么?”
李竺兰被此问吓得花容失色,她重重地跪倒在地,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朱常洛蹲下身,用食指挑起李竺兰的下巴。“你不说,朕替你说了。”
“我与西李有仇,负恨难伸。”朱常洛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知道这是谁的临终遗言吗?”
李竺兰没听过,但她能猜到。可还没等她说话,站在一旁的朱由校却已经泣不成声趴跪在地:“这是我娘的遗言!”
“你听见了。”朱常洛冷冷地直视李竺兰的眼睛。李竺兰眼里氤氲的雾气顿时凝成实质的晶莹。
恐惧、不解、委屈各种情绪交相溶解,最后化作无声的泪水地涌出眼眶。“皇上......为什么?”她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何失宠至此。
朱常洛不再理她,而是站起身解下别在腰间的佩剑扔到朱由校面前。“拿起它,站起来。”
“父皇!?”朱由校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利剑吓了一跳。
“拿起它,站起来!”朱常洛加重语气。
“是......是!”朱由校呼吸急促。他两手抓着剑鞘颤抖着站起身来。
“杀了她。”热气从嘴里呼出,但却仿若冰寒的龙息。“只要杀了她,你母亲的仇就报了。”
“皇上!”此刻,李竺兰终于明白,朱由校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为了这个“好大儿”,皇上要拿自己开刀。
她爬过去抱住皇上大腿,用乞怜的眼神恳求他饶过自己。
“放手。”朱常洛平静而肃杀的语调仿佛尖利的长针,从各个角度穿刺着李竺兰的心脏。“不要让朕说第二遍。”
李竺兰绝望了,但她也只能放开。
“朱由校!”朱常洛厉声唤道。
“儿臣在......”朱由校抖得比李竺兰还要厉害。
“把剑拔出来!”
“不!不要!”朱由校不断摇头,浑身都在表达着抗拒。
“朕听说,西李时常侮慢凌虐你啊。只要杀了她,你就不用怕了。”朱常洛皱着眉头,眼神冷得就像是一块寒铁。“好,你不敢,朕帮你。”
锵!宝剑从剑鞘里划出。剑锋疾驰,当剑刃搭在李竺兰肩上的时候已然掠断了飘散在风中的青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