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没有去东暖阁,而是直接去了坤宁宫,没有去见周秀儿,直接在一把躺椅上躺下来,这把躺椅是天启皇帝亲手打制的,宫中现存两把,一把被放在坤宁宫,一把放在放在永宁宫,也是田妃的居所。所有人也都明白皇帝最喜欢的是皇后和田妃,而皇后与田妃并不和睦,所以这也是皇帝搞平衡的小手段,同时睹物思人,也向外人表示怀念自己那位大行的皇兄。
至于真是原因,是天启皇帝的手艺冠绝天下,这躺椅躺着确实舒服。朱由检躺在上面闭眼假寐,不一会儿皇后周秀儿就到了。
“陛下,妾身给您按按头吧。”周秀儿坐在旁边的绣墩上。
朱由检看了一眼周秀儿,把他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胸口处。“有点心烦,到你这里躺一会儿。朕还有不少奏折,一会儿就得走。”
“陛下有什么烦心事儿,跟妾身说说,就当解解闷吧。”
朱由检叹了口气说道:“这满朝文武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算不明白账?”
周秀儿好奇地问道:“算什么账?”
“兵部黄运泰上了题本,要辽饷,朕把内阁、户部、兵部主官找来,没人说得清这粮饷是怎么算得,也没人会算,连花名册都是七八年前的,可这饷却越来越多,若只是辽饷多还罢了,辽东毫无起色。也不知道这银子花到哪里去了。”朱由检无奈地说。
“那阁部算明白了吗?”
“算明白,”朱由检哼了一声,说道:“能算明白才出鬼了,他们欺负朕年少,不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要是算明白了,他们怎么好继续贪墨辽饷。”
周秀儿大为吃惊:“啊,那可怎么办?”
“朕负气而走,没同他们算,”朱由检说道。
“那陛下怎么不好好同他们算一下,”周秀儿意识到自己可能干政了,“陛下恕罪,妾身多嘴了,请陛下责罚。”
“算了,是朕想同皇后好好聊聊天。”
“陛下,妾身现在还没封号,妾身僭越,不敢称皇后。”
朱由检拍拍她的手,“快了,定在本月二十一,只差这么几天,不用太过矫情。”
周秀儿欢快地说道:“谢陛下。”
朱由检继续说道:“朕虽然是皇帝,但是也不能蛮干,朕在钱粮上不高兴,众臣看到了,胆子就会小点,贪得时候会更小心些,如果能少贪点,朕的目的就达到了。”
朱由检正如自己说的,没在坤宁宫待太久,还是回到乾清宫东暖阁开始批阅奏章,到了夜里,忽然一阵阵异香传来,似有若无,缕缕不绝。他慢慢感觉欲望渐起,他放下笔,喊了一声,“正化。”
方正化从屏风后闪身而出,躬身行礼,“陛下。”
朱由检不动声色地吩咐道:“朕闻到一股香味,不对劲,你去找找看。”
现在朱由检还不敢放松,魏忠贤的压力始终还是压在他身上。
过了一会儿方正化回来,“陛下,刚才奴婢查到,西厢殿角那边有内侍点香,奴婢把那内侍点晕了,偷换了他的香,奴婢自己辨别一下,是迷魂香。”
“嗯”,朱由检心中一惊认定,应该是魏忠贤指使的,只对方正化说道:“朕的身家性命就在你手中,这阵子务必严防死守。”
随后他叹了口气,心道自己还是根基不稳啊。
另一边霍维华趁夜来到崔呈秀家,进了书房,两人关起门,泡了一壶茶,品了起来。
崔呈秀呷了一口茶道:“看来万岁不好糊弄啊。”
霍维华道:“少华兄,万岁继位半个月,还是头一次发火,看来是冲着咱们兵部来的。”
霍维华最近还是比较担惊受怕的,因为进献仙方灵露饮,魏忠贤认为是他的灵露饮吃死了先皇,对他大加申斥,先帝临大行前,他辞去宁远和锦州功劳的加恩,把功劳让给袁崇焕,未尝没有背叛魏忠贤的意思,而魏忠贤多少有所察觉,先帝大行前一天还下旨斥责了他,现在他已经渐渐不容于魏忠贤,万一再被皇帝厌弃,那真的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崔呈秀现在也是心头惴惴:“不怕是针对兵部,就怕是针对你我啊。”
霍维华现在心里都后悔死了,自己一生精明,到现在居然两条船一个都没踩住,“厂公那边是怎么个应对?”
崔呈秀摇摇头:“某也不知,最近某不敢同厂公太过亲近,总要等一段,看看风色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