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师,此番我受命前来祖厉县,与这儿的迷当羌交割一件事。但是我的心中已决定,我不回去了。……请你推断一下我的前程。”麴义的眼眶红红的,可见他这么多年过得真不开心。
他的年龄并不大,约摸二十四五岁,正是一个人奋发有为的年纪,也是创业的冲动期。
人世间,像刘备那样终其一生都有奔腾的创业精神的人,并不多见,很多人过了三十五岁就认命了。
刘序没有急着回答,他想把麴义留在自己的身边。天下马上就要乱了,自己除了要有钱之外,还要有人。
用麴义这样的人才,去对冲乱世对祖厉县的袭扰,岂不美哉?
他也想去琢郡找一找杀猪的张飞,编草鞋的刘备,也想在集市上偶遇一位长须红脸的汉子。
可是,他抽不开身,也不想过多地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像胡车儿、麴义这种自己送上门来的,可不能错过了。
“大巫师,我已经无路可走了。再这样下去,我可能会沦落为山贼草寇。当草寇,也比在湟中强。”麴义单膝跪地,诚恳地求教起来。
“你们湟中的产业,主要是盐巴吗?”
“还有羊,漫山遍野的牛羊。可是,家里为嫡子娶媳妇,娶的是金城世家子弟,哪怕陪嫁千万也要高攀。却只想给我娶一个放羊娃!”
麴义的目光,凝视着刘序怀中的韩香姊。
以他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夺走刘序的美人,可是,他的人生信条不允许这样做。刘序展露的本领,也让他动不起这个念头。
“你有两条路。我说出来,就看你的意愿了。”刘序无奈地叹口气。
性格决定命运。真实历史上的麴义,放着近前的董卓和李傕不投奔,反而选择了离家万里的公孙瓒,一定是有他不得已的理由。
自己只是穿越者,并非神灵,只能够微调局部历史的态势,或者微调一个人的生活,但改变不了任何一个人的性格。
性格就是命运,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
“请大巫师明示。”麴义激动得胸膛起伏,就连不远处的狼群,也兴奋地仰天长嗥。
“第一条路,远离凉州,离开湟中麴家的视线,就此跟他们断了往来……”
麴义顿时眉开眼笑,砸着嘴巴乐呵起来:“大巫师真是了不起。我麴义正有此意,离得越远越好。不过,这条路的吉凶如何?”
“客死他乡,死无葬身之地。”刘序感到自己有些残忍,但这的确是历史的真相。
麴义的神色暗淡下来了。
第一个冲上来的狼,被一名湟中汉子挥刀砍为两段。这一下,惹恼了其他一些狼。他们晃动着绿莹莹的眼睛,从四面虚虚实实地攻了上来。
“干他娘!”麴义取出马鞍上的硬弓来,在火堆里啐了一口痰,把羽箭搭在弦上,冷眼看着手下的弟兄们砍杀狼群。
突然,他悲怆地嘶吼一声,将羽箭对准刘序,哽咽道:“老天爷,难道我麴义就这么命苦?麴家人瞧不起我,我的母亲一辈子没能抬得起头,死得很窝囊很委屈。告诉我,我有没有改命的机会?我不信命!”
耀眼的箭头,距离刘序的眼睛不过几寸,更加摄人心魄的却是弓弦嘎巴巴的声响。
一匹狼冲进人群,脖腔里的热血溅了麴义一脸,刹那间变成了一个血人。
“谁人不死?你离家万里,原本就没想着叶落归根。你去投奔河北袁绍吧,在那里,你会有几年的辉煌。”
刘序用袍袖裹住怀里的韩香姊,担心她被夜风吹得着了凉。
“袁绍?四世三公的袁家?那么大的家世,我不认识他。”
麴义讷讷地自语着,目光散漫地转向别处,手一松,将百米外的一只巨狼射翻在地。
那是一匹头狼。其他的狼,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纷纷缩着脖子,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周围的黑暗中。
山风渐渐疲惫。湟中汉子们再一次围着火堆坐下来,又拿起大碗,接着唱歌,接着舞蹈起来。
“还有,第二条路是什么?”麴义像是一个押注的赌徒,期盼可以为自己的命运作弊,扳回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