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促间,呼伦所部骑士赶忙调转马头继续后撤。
然而还没等马头转向,弩矢便已坠下!
“啊!”
“散开!莫要踩中落马的袍泽!”
“退!继续退!此地依旧会被秦弩射中!”
呼伦所部已经退至秦弩的极限射程附近,只有少数弩矢能飘落至呼伦所部阵中。
但那少数弩矢却比之漫天弩矢更让呼伦所部军心动荡。
只需要后退十余丈甚至是后退几丈就能安全无忧,这点距离对于大军而言肯定没什么影响,何必傻傻的站在弩矢射程下等死?
但就是这退后的十余丈,让拒马河西畔彻底离开了呼伦所部短弓的射程范围!
嬴成蟜当即开口:“先登备战!”
十名最善游泳的秦军将士站在队列前端,一百九十名先登勇士紧随其后,两百人又尽数捡起身侧那又长又粗的麻绳,将麻绳绑在腰间,用绳索把自己和其他先登勇士连成一线,而后一百九十名先登勇士又双手举起了刚从临乐、方城拆来的门板,随时待命。
但嬴成蟜却没有令他们下水,而是令道:“发善泳者百人,举盾下水!”
虽然老秦人会水的不多,但来自楚地、魏地、齐地甚至是督亢地的将士们对水可就太熟悉了,其中优中选优的善泳者不说游水如履平地,也个个是浪里白条的好儿郎。
一百名临时从各部被抽调来的士卒当即脱下甲胄,高举手中盾牌走进了拒马河,没走几步就游了起来。
眼见那百名秦军距离河岸越来越近,呼伦心头一凛,赶忙嘶声大喝:“给本将顶上去!”
“射杀渡河敌军!”
呼伦所部不得不顶着秦军弩矢抵近拒马河西畔,手持短弓向河中秦军射出箭矢。
但在呼伦所部抵近河岸之后,嬴成蟜却断声喝令:“鸣金!”
“召回善泳将士,令其上岸之后速速烤火取暖、饮热姜汤!”
“弩兵轮射不休!”
铜钲被敲响,百名善泳将士赶忙奋力回游,仅有十余名将士因东胡箭矢或水冷抽筋死于河中。
反观抵近河畔的呼伦所部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弩矢过处,五百余胡贼血洒河畔!
为免出现更大的伤亡,呼伦不得不喝令:“后撤五十丈!”
然而呼伦所部才刚刚撤走,又是一百名善泳秦军下了水。
呼伦:???
呼伦隔空怒视嬴成蟜:你特么玩儿赖的!
嬴成蟜目光平静坦然:仰仗射程欺人怎么算玩赖?这分明是科技碾压!
而后嬴成蟜又派出一百名善泳秦军下水渡河。
于是,一个艰难的抉择被摆在了呼伦面前。
若是不抵近射箭,秦军就可能会陆续派遣士卒过河,以至于呼伦无法完成王令。
若是抵近射箭,不止无法射杀多少秦军,还会付出不菲的伤亡,血亏!
一咬牙、一狠心,呼伦怒声道:“抵近,杀敌!”
嬴成蟜平静下令:“鸣金,上岸!”
一批批秦军将士下水勾引,一轮轮弩矢漫射而出。
优势在秦,嬴成蟜半点都不急。
但在经过六轮拉扯之后,呼伦彻底麻了。
当第七轮秦军将士下水,呼伦紧紧攥着缰绳,目光狠厉的看着前方秦军,恨声道:“过!本将让你们过!”
“本将倒是要看看,就算是由着你等过河,区区数百秦军又能掀起什么波澜!”
察觉到呼伦和东胡士卒的畏难之心,嬴成蟜缓缓挺直腰背,沉声喝令:“先登,过河!”
十名最为善泳的将士当即纵身跳进拒马河,与他们以绳索相连的一百九十名先登勇士也纷纷高举门板,跃入拒马河!
而在这支二百人队两侧,另还有三支二百人队在做着同样的事。
呼伦一惊,赶忙再喝:“上前!靠近河岸!射杀秦军!”
但不只是呼伦麻了,呼伦所部将士们也早就麻了。
明知上前就会被秦弩射杀且毫无用处,呼伦所部将士前进的速度慢如龟爬,当呼伦所部抵近河岸附近,秦军先登已游至拒马河西岸三十丈内!
呼伦顾不上自身安危,亲自持弓瞄准一名秦军先登,声嘶力竭的怒吼:“放箭!”
一名名先登勇士将嘴以下的身体都藏在河水之下,竭力稳固下盘,在善泳将士的牵引下慢慢前进。
密密麻麻的箭矢将门板射的咚咚作响,时不时便会有箭矢穿透水面射中先登勇士们的身躯。
但拒马河水流极大,所以箭矢在落水之后都无甚余力,只是能刺破皮肤却不能伤其筋骨。
在付出百余名先登勇士负伤、无人战死的代价后,第一名手持木板的先登勇士终于抵近了拒马河西畔三丈内,而后赶忙将木板如盾牌一样倾斜在自己面前。
嬴成蟜见状毫不犹豫的大喝:“辛胜所部,冲锋!”
呼伦则是厉声怒喝:“抵近斩杀秦军!”
箭矢无法伤及木板后的秦军先登,百名东胡骑士便硬着头皮策马冲向拒马河,但为首几名骑士才刚刚下水,胯下战马就被水流冲的站立不稳,几个踉跄过后便侧身倾覆,连同背上骑士一同被水流冲走。
余下东胡士卒不得不赶忙下马,走进河中。
然而最先抵达河岸的秦军可不是手持木板的先登勇士,而是那十名善泳士卒!
潜在水面下耐心等待着东胡士卒走到身边,十名秦军当即切断腰间绳索、持剑冲出水面,厉声嘶吼: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