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棋局而已，不管是输是赢，都无足轻重。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值得吗？”

“值得吗……”

老和尚面无表情，浑身散发出阴森、恐怖、混乱的不详气息，煞气腾腾，萦绕不散。

他高宣佛号，一双浑浊双眸动了动，声音沙哑低沉，手捻佛珠，指了指菩提树下的小沙弥，语调缓慢且艰涩，道：

“阿弥陀佛，敢问施主，你看到了什么？”

李凡目光惊奇，有些不明所以，望着周围灰白色的世界，目光迅速移动，扫过无尘和尚、诸多佛陀菩萨雕像、燕狂徒、毛驴、小沙弥等。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他沉默片刻，扫过这片阴森诡异的地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转而盯着老和尚的眼睛，一字一顿，声音铿锵有力，答非所问道：

“万般皆空，心无一物。该放下的时候，必须学会放下，要不然，一切执念都会化作你修行路上无解的业障！”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老和尚微微动容，呆立当场，一边喃喃自语，苦笑道：“放下？事到如今，我还能放下吗……”

他面色复杂，怔了许久，又看了眼棋局，双手合十，高宣佛号，眸底似有所悟，一时有些痴了。

李凡目光平静，默默端坐在侧，暗暗提起心神，警惕着老和尚的一举一动，生怕有变。

“好好好！好一个菩提本无树！”

老和尚拍手而笑，蓦地福至心灵，整个人忽然大彻大悟。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青砖铺就的地面上，一笔一划，火星喷溅，写下了数行文字，留了副偈语。

李凡微皱眉头，探出身子，扫了一眼，当即瞳孔收缩，表情讶然。

只见偈语曰：

“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噫！菩提树下了因果，今日方知我是我。”

老和尚面含微笑，盘膝而坐，用浑浊的双眸，望着李凡，蠕动嘴唇，说道：

“一切有为法，梦幻皆泡影，贫僧确实着相了。”

李凡眉头一跳，不敢有丝毫大意，摇了摇头，心里开始紧张起来。

“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道友今日一言，胜过贫僧枯坐百载！”

老和尚悠悠叹气，向李凡点点头，捻动掌心佛珠，双手合十，微笑道：

“小僧智通，多谢施主指点迷津。”

与此同时，整个世界一点一滴，缓缓恢复了正常。

“你！”无尘和尚面色惊恐，突然剧烈挣扎起来，眼神怨毒，死死盯着李凡，又看了眼老和尚，只能无能狂怒。

他咆哮连连，表情极为不甘，有些歇斯底里，癫狂大笑道：

“放下？你怎么能放下？！怎么敢放下？！”

“尘归尘，土归土，一切就此了结罢。”

话音刚落，老和尚微闭双目，不再看无尘一眼，脑袋耷拉下来，整个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逐渐虚化。

李凡眯起眼睛，目光炯炯，身形一闪，来到脸色惨白的燕狂徒面前，两人并肩，立马警惕地环视四周。

轰隆隆——

以老和尚为原点，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弥漫，整个世界霎时天昏地暗，一阵飞沙走石，猛烈摇晃起来，迅速发生一系列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