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缺觉得自己脏了。
但这份脏污只用水是根本洗不干净的,唯有用命,用足够多的江湖人的命才能够洗得干净!
“来啊!”
“尔等不是都想踩我上位?为何只敢狺狺狂吠,不敢出面!”
花无缺咆哮着跃起,绣着金边的黑色华服在半空中拉起一道耀眼的金色弧度,身影在墙边借力,瞬间跨越到一处房檐上,倒拖着骨锤,单手捏起一尊暗处的高手,臂力千仞,轻松将他举过头顶,喝骂道:
“就你也想杀我?”
“我……”那人面色被掐的青紫,根本喘不过气来,光是吐出一个“我”字就要了他半条性命。
不过紧接着他就轻松了起来——直接被花无缺丢到半空,人生最后的视野里,是逐渐放大的漆黑头骨。
嘭!
血色烟花洒满半空,稀薄的血雾在阳光下反射出各色绚丽的光彩,像是雨后初霁的彩虹汇聚成云彩,如同残阳坠落时鲜红的云霞,带着难以言说的凄美。
“花无缺!你滥开杀戒,难道要与天下人为敌不成?”
说话的是藏在不远处的和尚,年过半百,面相墩和,看起来是个憨厚的,实际上是黑道里有名的采花賊,早年间“洗心革命”入了佛门,平日里厌烦极了这僧人身份,如今却不得不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乞活。
花无缺身上衣发无风自动,正闭目轻嗅弥漫在空中的血腥气,忽然听到这和尚的话,缓缓睁眼。
挑不出一丝瑕疵的脸上刚升起的舒爽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不耐烦,眼眸扫到那和尚的时候,他手里的骨锤刚刚举起,一个眨眼过后,和尚已经虔诚的拜完了菩萨,脑袋都磕没了。
花无缺立在和尚摇摇欲坠的无头尸体前,一脚将他的尸体踢倒,瑞丽目光逼视四方:“江湖儿女江湖老,江湖恩怨江湖了,找事儿的是你们,死了可怨不得我!”
四周的江湖人逃得越快了。
但江湖之大,总有人逆流而行。
来人身着白衣,面容谦和,颀长的身材一看就是上好的衣服架子,腰悬美玉名剑,闲庭信步间,自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镇静风度。
如果说花无缺是画中走出的谪仙人,那这人就是书里走出的真君子,样貌略逊花无缺一筹,但那翩翩气度丝毫不差,这卓然的风采,无愧于他“无垢公子”的名号。
连城璧的脚步就停在采花和尚断裂的脖颈前,偏偏那血仿佛有灵性一般,顺着两边喷出,唯独遗漏了他。
“你也想拦我?”花无缺丝毫不客气地挥动骨锤,稳稳落在连城璧的面前,劲风裹挟腥气吹荡起他的发丝,但连碎了两人头颅的头盖骨上并没有沾染半点血渍,光滑如镜,反射着灿烂的阳光。
连城璧看到花无缺这丝毫不给面子的举措,脸上的从容不迫立马凝固起来,捺下心头火气,他强撑着笑脸拱手说道:
“不敢阻拦少宫主,只是在下刚得到铁心兰姑娘的消息,她如今在金钱帮荆南分舵,城外的云山寺里。”
花无缺眼露讥讽,这件事情要是和连城璧没有关系,他晚上就回去把苏樱的腿舔断!
但看破不说破,他只是放下手中骨锤,冷笑道:“那就请连庄主前头带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