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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已经是六点半。
外边的天气从雨雾变成了细雨,而云层中的闪动也逐渐出现了一丝沉鸣。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原因,自己种的萝卜确实比外边买的鲜嫩润口。
吃完晚饭,俩人就找来板凳坐在阳台上看城市风景,似乎已经习惯了新家的环境。
雨蒙蒙的天气,视野一片模糊,霓虹灯被覆上了一层朦胧,其实也没什么可以看的,或许只是单纯的想在阳台坐着而已。
“庄雯雯和陈蝉冰他们是不是都得准备小婴儿需要的东西了?比如奶粉什么的?”
苏玖玥想起这事,就询问起来。
对方嗯了一声:“大概是得准备了,毕竟都已经好几个月了,不赶紧准备妥当,到时候绝对会手忙脚乱……还得挨亲家那里一顿说,好歹是远嫁,这要是没做好那有点说不过去了。”
“那倒也是……”
啪啦!
远处的一座高楼被落雷击中,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还带着一阵呜呜隆的回音,让阳台上闲聊的俩人不由得缩紧身子。
顾秋嗷嗷起来:“刺激吧。”
最喜欢看雷电劈大楼,这种概率非常罕见,当然要是劈到人就更不得了。
楼可以没事,但人就说不定。
有些低压雷云的雷电劈到人不一定能送走,之前有过视频,一个倒霉蛋连续被低压雷给劈中,眩晕后站起来,而后又被劈,继续起来后又挨了两下,最后倒地不起了,
不过那种概率可以买彩票了。
苏玖玥见遥远的天际处电闪雷鸣稀里哗啦不停,鸡皮疙瘩起一身,可不敢乱说话:“刺激个屁,别等会咱俩一起穿越了。”
对方哈哈大笑,丝毫不惧的凝视着愈发愈剧烈的雷云:“穿越到一个妖主导的修仙世界?”
“那得自己的肉身穿越才行,魂穿的话……那边可没有适合的身体给你用。”
她着实想不到顾秋如果是个妖,本体能是个什么玩意儿,硬要说的话,可能这小子的作风比较适合百变怪。
就宝可梦里头一小坨什么都能变的那玩意儿。
好像还真的挺合适的。
就在她陷入沉思的时候,顾秋就朗朗开口:“那我就夺舍,如果你那世界有另一个顾秋顾夏顾冬顾春的话,他的身体就要归我了。”
“大傻春?”
“……算了,还是不要顾春了,这名字听起来确实有点傻,我挺喜欢我现在的名字来着。”
“夺舍……那你觉得人和妖的灵魂能一样吗?”
“一样吗?嘶……”
感觉好像行不通,顾秋一时间卡壳不语。
这属于是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毕竟灵魂这种东西本来就虚无缥缈,就连存不存在都属于未知数,而且人和妖的差别也完全没有相关研究。
苏玖玥就莞尔的笑了笑:“怎么,你很牛啊?还会夺走肉身呢。”
“我不是已经夺走你的肉身了吗?”
顾秋咧嘴坏笑起来,意有所指的。
她眼皮一抽,沉默了。
那是她自己愿意给的,怎么能说夺呢?
“其实当已经发生了颠覆三观的事情时,我就已经对一切产生了不真实的感觉,就像曾经的梵高,他是如何看待世界的?”
苏玖玥细声询问,又好像在问自己。
“他啊……随心所欲的看待,可人们却把他当成另类,看作一个疯子,所以他还是深陷于世俗之中,最后还是带着痛苦的灵魂和孤独的身影走向了他思念的向日葵。”
顾秋笑了笑,心想着那位搞艺术的作家就算被当成疯子,也没必要在麦田里把枪指向自己,而是指向那个时代自以为是的人们,就像某位美术落榜生那样……
向日葵不应该沾有自己的鲜血。
“向日葵啊……”
苏玖玥想起了那个画家,在自杀之前割下了自己的耳朵,有人说梵高与艺术家朋友高更决裂后,高更买通风尘女侮辱梵高,风尘女说要用他的大耳朵做圣诞礼物,他愤怒之下割掉了自己的耳朵。
另一种说法是,梵高得知自己经济和情感上的支柱,也就是他弟弟即将结婚消息后,才割掉了耳朵。
可普遍大家都认为,梵高是因为患有精神疾病才会这么做的,这是后人的说法。
俩人沉默下来。
英俊也来到阳台,它不明白这天气外面有什么好待的,天空漆黑一片,视野又灰蒙,还有些细雨飘进来弄湿绒毛。
顾秋将英俊揽到脚跟旁,猛搓它狗头,而后笑了笑:“他能随心所欲,所以也就不会畏惧生死,搞文艺的人……疯也就疯了。”
苏玖玥意有所指的说:“我见现在大家都觉得梵高很了不起,你认为呢?”
除了一些想洗钱的资本家,把梵高的画炒成天价,其实本来也没几个人能对这些画欣赏得过来,画面抽象而又浮夸。
他能认为什么。
有能耐的人可不会这样。
那画家……
不过是一个时代悲剧的缩影罢了。
“梵高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人们跟风的爱上他,只因他们没有发现身边的美,没有自我,只有自诩和自私,所以为寻找一个所谓的富丽堂皇的支点,把自己架在上面,以站在众生之上,每个时代都是这样。”
可笑的是,现在人人都能成为虚假的梵高,经常无病呻吟,形成了一种丧文化。
真是清醒而又疯狂的人是不会在深夜的朋友圈里发忧伤文案的,他们只会恐惧着每一天,沉寂在人们的视线中,直至离开。
苏玖玥不置可否,颔首长叹一口气:“可我觉得那是一个可以敬爱的人。”
“他确实值得敬爱,这世界上想疯狂却没办法疯狂的人有太多,可他却做到了。”
顾秋对此倒也没否认。
就比如他和苏玖玥,哪怕遇到了颠覆三观的事,让所有人都会疯狂的事,却也没有直达的表现出来,跟自己的家人一起,一直默默的保守着。
就听苏玖玥轻叹一声:“也对,我们对世界的感觉是不真实的,也以为梵高看待的世界也是虚假的,不过你好像已经告诉我,他看到的世界……才是最真实的存在。”
只有真实才会绝望。
所以她曾经才会纠结于过去,欺骗自己活在曾经,而没有去展望真实的未来。
当疯狂被压抑时,一切都像是平静的发生着沉默着,他们就已经不如梵高了。
亲爱的梵高先生,你何故把枪口对准自己?是因为你选择了那片美妙的星月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