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
今天是周日,每天清晨都有四合院的住户往门前杨两盆水,把门口的水泥地浸湿,为了不起尘土,方便他人走的时候方便一些,午八点多左右,街道办张办事员,热情高涨的查看他管辖的四合院,帮助百姓解决一下自身问题,询问最近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热情的百姓都会连连摆手,麻烦政府够多的了。
张办事员拍着自己胸脯说这都是他们应该做的,说完就往去看看其他院子了,有需要帮忙的就顺手帮忙一下,看着热情洋溢的百姓,他为自己工作而自豪,看着古色古街散发新的生机,他是真高兴,直到路过12号四合院,听到里面有朗读声,张办事员驻足看着这个经历风吹雨打的院子。
12号四合院,占地面积极大,且历史悠久,是街道办为数不多能往查到元朝的四合院,整个院子历经无数岁月,更是被几次焚毁又被重建,他们街道办有记载,这个院子其中有几十年都是一片瓦砾,到了清朝被一个江南来的富商买下来了,刚建好没多久,就被卷入文字狱,被全家杀头了,之后被赏赐给一个王爷了,这个王爷的后代几起几落,到了清末子孙不孝,有什么卖什么,最后就剩下五进的四合院,后院还被割出去一部分。
49年新政府查收这个房子后,开始针对整个南铜锣巷的房子进行分割,以方便管理,也对12号院进行拆分,最后就剩四进院,算是附近面积比较大的院子了,当初都是一家家排队分住房,分到这个院子的住户,看着这个院子怎么有四进,而且四进院就两个厢房,大家一商量,四毕竟不好听,还是叫三进四合院吧,大家一听也行,毕竟那时候人比较迷信,再说了他们是住房子的,房子都是国家的,包括里面的家具。
张办事员对这个院子很是熟息,因为里面住的人都算附近的翘楚,不但有今年刚升到八级工的老工人,还有烈属,有老师,有八大员中的炊事员,有八大员中的放映员,更有他们南铜锣巷唯一的资本家成分的妇女,算是他们街道办把控比较严的四合院。
12号四合院共住16户人家,后院住6户,中院住6户,前院住4户,共几十口人,就是因为他们的社会地位要高于平常的院子,所以惹得事也比别的院子多很多,而且有时候不服他们管理,很是麻烦,都是能言善道之辈,没有几把刷子真不行,一般来这个院子办事的都是他们街道办孙主任,其他人不行。
张办事员听着朗读声,直接进了院子,发现这个院子今天在开大会,他好奇好好的开什么大会,也进去看看,发现今天跟往常不同,没有抬桌子,更是没有椅子,大家就是坐成一圈,张办事员看着站在院子中间的一个中年人点头。
中年人比较消瘦,脸色发黄,但嘴唇明亮有光泽,戴着一副黑色镜框的眼镜,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工服,能看出来这件工服以前是蓝色的,因为洗的次数太多了,就变色了,而且领子,胳膊肘部位都有灰色的补丁。
中年人是四合院前院的管事闫埠贵,在红星小学教语文,也是代课老师,为人精明干练,写着一手好的毛笔字,每到大年三十很多人都来找他写一幅春联,给点什么都行,一把花生,一把瓜子,算是附近为数不多的知识分子,一个月工资29.5,一家六口,有四个孩子,谁都不知道他怎么靠着不到30元工资,把一家拉扯大,都佩服他的能力。
闫埠贵今天嗓子有点哑了,用沙哑的嗓音说:“小张来了,咳咳咳。”大家这才看到张办事员院在中院门口站着,嘴笑意盈盈的,大家知道这肯定又好事,都起身问好,张办事员被大家的热情感染,左推右挡的很是难堪。
突然一个体壮腰圆的大汉冲了过来,边走还边说:“干什么,有没有点规矩,都散开,不知道还以为人家小张结婚,来要喜糖。”近前的人都缩了缩脖子,赶紧散开,张办事员感激的看着大汉笑着说:“刘师傅,中气还这么足。”
大汉名叫刘海中,是这个院子后院管事,还是附近轧钢厂锻工车间的五级锻工,能成锻工的必须力气足,腰好,而且需要心细,刘海中人高马大,体壮腰圆,说话中气十足,但永远说不到正题,这辈子识字不多,大家都知道他有个当官梦。
刘海中看着张办事员瘦弱的身材说:“小张你这不行啊!要是打仗的话,你都扛不动多少东西,信叔的话,以后多吃点,不行来轧钢厂找我,我教你锻造。”
张办事员赶紧苦笑点头,这时候过来一个身强体健,面向敦厚的中年人过来就说:“老刘,张办事员要是去锻造,咱们院出事找谁,小张,是有什么事吗?”
“易师傅,没事,这不要到雨季了吗?我先看看今年有没有需要修缮的人家,提前看看,别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我们院今年没有,去年集体修缮了。”
“那就行,易师傅问一下,你们这是。”
“没什么,最近国家不是说向楷模致敬,向英雄学习的号召吗?街道办选我们当管事,我们得负责到底,让大家思想不滑坡,跟大家讲讲,让大家听听,在自我总结一下自己不足的地方。”
“易师傅就是了不起,行,你们先忙,等修缮的时候我们在来看看。”
张办事员跟面前的三个管事点头就走了,刚出了12号四合院没走多远,他的脸就冷了下来,只说了几句话就能把他撵走,这个易忠海果然了不起,不愧是他们街道办重点关注的对象,但这个人老谋深算,做什么事都有预谋,很是难办,就像开大会说学习的事,他是不信这么简单的。
易忠海不但是12号中院管事,还是轧钢厂七车间的八级工,附近的邻居,凡事认识他的人就没有不说他好话的,因为他的品行,操守,还有能力。
易忠海是没有后代的,他妻子身子不好,到了入冬身子就弱,需要喝几个月的汤药,十多年了,病情丝毫没有好转,这身子也不能生孩子,百姓都信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但他对自己的发妻不离不弃,为人仗义果敢,为人中气刚正,多重身份下,让他很有威信,这样的人不是大善,就是大恶。
易忠海目无表情看着张办事员走了,他们三个往回走,易忠海走了几步笑着说:“最近天气忽冷忽热,三大爷有点感冒了,就别读了,让大茂读吧。”
易忠海话音刚落,大家看向西面,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的青年,青年脸比较长,旁边还有一个圆脸的妇人,妇人在掐他,没听到易忠海说话啊!但青年没有搭理易忠海,正跟对面的一个青年对视,两人似乎马就要打起来似的。
妇人赶紧说话:“一大爷,大茂昨晚也受凉了,换了一个吧,咱大院人才济济的。”
易忠海没有在意自己被无视直接说:“也行,万一大茂读完了,大家都想看电影了,慕白,你来读吧,错了也没事”。”